偏群像,开篇不死人,女主求生中所遇的小人物小事件,背后都还有一张皮,会疯走,从小角落扩张到大局面。
彼时两朝并存,官方文书中年号共用,即宋祥兴一年(南宋赵昺)与元至元十五年(元朝忽必烈)。
————————
爬山的村书记气喘吁吁。
山间的风,把他头顶的假发片整得一翻一翻的。
到了山顶,嗖的一下,假发片整个立起来了。
“哎哟,仙人板板,老子总算找到你了,龟儿子手机也不带。”村书记操着一口川普,对向某座坟墓。
盘腿坐在坟边发呆的凌枝,一身宋代的男儿装扮,此时正好有只蝴蝶在她身边飞舞。
她瞅了眼村书记光溜溜的头顶说:“干啥?”
村书记凑近上手:“快走,专家组都到齐了。”
凌枝不起来:“我有遗言。”
“你个死女娃子,一天净乱说话。”
凌枝没所谓地靠上坟墓,摆烂微死。
村书记无奈地换个站姿:“说!”
“我走之后,你要保护好大黄,别让它被陈懿给炖了。”
“行,保证,还有啥?”
“我要去南宋。”
“哎哟仙人,都说了不晓得会被传送到哪个朝代?我也巴不得你去南宋,把长宁军的事迹弄弄清楚,这样你供奉的这家伙就有头有脸了,但是现在都说不准,说不准。”
村书记再次上手拉,凌枝不得不起身,村书记捡起地上的书包,给她套在肩膀上,推着走了几步,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朝前。
“过去了后,做啥事情前都要先看下局势,还莫三下两下的就回来了,那我们费这么大的劲搞穿越,就没啥意思了。”
后头的凌枝全然没听村书记说的什么,在墓碑前止步,慢慢调整着书包肩带。
碑上是她刻的四个字:无名将军。
这时那只飞舞的蝴蝶停到了墓门上。
她瞥一眼,只见墓门正在微微松动。
前方的村书记丝毫没发觉。
“哎哟,居然真的搞穿越了?不得了!要真让我把村史做成功了的话,搞不好还能弄个县委书记、市委书记当当。”
真是想想都美妙,村书记不禁拍上了掌,殊不知后方的凌枝压根没跟上,且钻入了坟墓。
这是座空坟,刚刚墓门松动后微微打开,她以为是建筑的问题,才好奇探头看看,不想坟中却有磁力,瞬间就把她吸了进去。
“轰隆”一下,墓门紧紧关闭,惊得凌枝打了个颤。
她在黑暗中摸索,一脚踩了个空。
“哎哟我去!”
——
伴随着人流涌动声,和肆烈的阳光烧在身上,凌枝汗流浃背地醒来,发现自己正四仰八叉地挂在一根枝桠上。
浑身都痛,她闷哼着看树下行走的人流,全是古人装扮。
昏沉的脑袋让她无法多想,随着人流走往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是一座城门,门上有着大大的两个字:临安!
猛地低头看路上众人,当真古人,不过不气派,反倒有种逃难中的沧凉。
唯独长龙最前方的几个领导者,架势挺足。
凌枝颤颤巍巍梭下大树,偷摸混迹人群。
每走一步,都如同在头顶上挨了一个霹雳。
她不是要科技穿吗?就这么灵异地来了?
她小声问身边的男性难民:“那个领头的是谁?”
难民抬头看了下:“蒙古王子。”
“蒙古人怎么在临安呢?”
难民用一种似被在伤口上撒盐的眼神别着她:“国门被踹了,文天祥被困了,你说蒙古人怎么在临安?”
“什么时候?”
“两年前啊。”
“都两年了?”
难民似乎无语了,这次的眼神变成忘了国耻般的痛恨。
凌枝心下推算,天,这不是说,她真到了她供奉的古人的时代?
“那这是在干嘛?”
“避难,你不是吗?”
“蒙古人带宋人去避难?”凌枝觉得稀奇,这跟做贼的喊抓贼有什么区别?
“那是蒙古的大王子,专程过来治理临安的。他现在带我们去乌巷,听说那里是公住房,房租很便宜的。”另一个女性难民说。
“所以你们就去了?”
“那不然怎么办?到处打仗,只有临安最安全。”
“那这待遇还是可以啊,由蒙古王子亲自带领。”凌枝故意探民众口风。
“这个王子对百姓很好的,民间的口碑很不错。”
凌枝嗤了声,心想还不是为了搞政绩,然后在忽必烈面前邀功。
她伸长脖颈,遥看蒙古王子的脸。
啥也没看着。
就这样随大流混进城中,混入了排队租房的长龙。
一路上凌枝从难民们口中套出来了不少信息,乌巷是全临安城里最穷最脏的地方,入住的全是流民,别说身份信息全不全了,身体部位都不一定是全的。
就是不要身份文牒,国门被踹了,朝廷都跑了,战场俱是农家子弟,最低等难民的身份确实算个球。
凌枝用书包里村书记给准备的金银首饰,亏本跟某个难民换了当地的铜钱,编了个假名,租了个破房。
完后她看着租赁契约上的盖章:野利羌。
就是党项八大家族之一的野利氏?
偷偷瞄了瞄野利羌,只见他地中海发型,长得面目大且凶狠,又健硕又虚胖。旁边有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该是两兄弟。
难民时不时哀嚎,野利羌很不厌烦,刚刚跟凌枝签订契约的时候,他看都没看凌枝一下,根本就是敷衍地完成上级分发的任务而已。
对了,那个蒙古王子呢?
凌枝扫视一圈,没有看到。想来一个王子不至于把事管到这么细致,他的出现顶多就是安定民心而已。
今日的难民非常多,看这架势,办个租房手续都得两三天。
凌枝随大流去乌巷入住,也是这才知道,租房的宅务室左右连接乌巷与瓦舍,两者相隔一公里,俨然两个世界。
瓦舍和乌巷的房产机构,都全权由野利羌管理。
书中说这时代战火硝烟,尸横遍野,不行,她得搞把刀去。
也是在搞刀的时候,才亲眼所见了瓦舍的繁华。心想临安果真安全,当即决定先生存,摸局势。
第二天,租房大流还在宅务室上演。凌枝趁乱混进去,党项非族人,这时候更是蒙古的走狗,她不想任何一个人认得她。
拿钱插了队,租了个瓦舍的小摊位。
欲走时,野利羌进屋中场休息,凌枝鬼使神差,居然凑到了某个窗户口。
“大哥,我听国师说,宋朝廷的那个小皇帝死了,陆秀夫就又拥立了一个,现在已经逃到了硇洲岛。这一路经费,都是那个叫做‘砚公子’的大商资助的。”
外面难民很吵,凌枝听得不是很清楚,她自然地换个耳朵,听到接下来野利羌说:
“什么资助啊?就是个吃乱世血馒头的奸商,这不倒头就把他们的朝廷给卖了吗?现在又来跟陛下合作,我看他啊,年纪不大,胆子不小。”
陛下?这时候的党项已经灭国了,那他们口中的陛下就是忽必烈?元朝的开国皇帝忽必烈?
妈吔,撤吧,这不是她这种社会小罗罗该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