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沉默旁听的刑堂长老此时上前一步,他须发皆白,面容古板严肃,闻言沉声道:
“仙尊所言不差。按律确该如此。且仙尊身份特殊,更应以身作则,老朽认为,当施以鞭刑,以儆效尤。”
长老的目光看向元景,等待他的最终决断。
以往类似情况,元景尊者从不徇私,甚至往往罚得更重。
元景沉默着,目光落在夏蓝微低的发顶,眼前却闪过不久前方才汇贤阁中,徒弟那衣衫破碎、泪眼朦胧、浑身颤抖的脆弱模样。
那份未能及时护他周全的歉疚与后怕,如同细针,再次刺入心底。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声音平淡无波,却做出了出乎意料的决定:“禁足五十日。此事就此了结。”
刑堂长老猛地一怔,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禁足五十日?几乎等同于无罪开释!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元景,嘴唇动了动:“尊者…这…这恐怕与律例不合,难以服众啊……”
元景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去,长老后面的话顿时卡在喉咙里。
那眼神里的威压与不容置疑,让他瞬间噤声。
然而,跪在地上的夏蓝却忽然抬起头,神色坚定:
“师尊!弟子认罚。但…请依律行事,鞭刑二十,弟子甘愿承受。”
这下连元景都微微一怔,蹙眉看他:“你……”
夏蓝叩首下去,额头轻触冰冷的地面,声音清晰:
“弟子并非逞强。只是…三月初一,安英需借天时凝丹,弟子曾许诺,必亲自为他护法。禁足五十日,恐误了时辰。鞭刑虽苦,却不过皮肉之苦,不至误事。请师尊成全。”
元景闻言,想起安英凝丹之事确是重中之重。
他看着伏地请罚的徒弟,那清瘦的脊背,带着一种执拗的担当。
心中那点因旧事而生的柔软歉疚,与眼前公事公办的律例、还有对徒孙的关切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竟有些难以决断。
良久,他才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是一缕烟:“既如此…便依你所请。鞭刑二十。”
刑堂长老松了口气,好歹是依律行事了,虽然这惩罚依旧比预想的轻了不少。他小心翼翼地问元景:“尊者…此次行刑,可还是由您亲自主持?”
以往夏蓝受罚,多是元景亲自执鞭,其严厉程度无人能及。
元景的目光在夏蓝背上停留了一瞬,却摇了摇头:“既已减了刑责,行刑便由刑堂按例执行吧。以示公允。”
长老心下明了,这是尊者有意避嫌,或许…也是不忍亲自动手。他躬身应道:“老朽遵命。”
刑具很快备好。
并非凡间那般粗糙的皮鞭,而是一根泛着幽冷青光的龙筋索,其上符文流转,一望便知不是凡物。
夏蓝褪去上身外袍与中衣,露出白皙却不失力量感的脊背,跪伏于冰冷的行刑石上。寒气瞬间侵入肌肤,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
执刑的弟子有些犹豫地看向长老。
长老接过龙筋索,深吸一口气。他深知元景尊者虽嘴上说着公允,但方才那回护之意却显而易见。
上次元景在汇贤阁的一出,瞎子也能看出来他有多护短,要真打出好歹...
“啪!”
第一鞭落下,声音清脆。
夏蓝身体猛地一绷,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牙关紧紧咬住,才咽下那声几乎冲口而出的闷哼。
鞭痕迅速浮现,红肿起来,却并未破皮见血。
元景负手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地看着,唯有负在身后的手,指节微微收紧了些。
接下来的鞭子,长老运用巧劲,鞭梢落下的力道拿捏得极准。
看似鞭鞭到肉,声音响亮,皮开肉绽,鲜血很快染红了白皙的背脊,显得颇为惨烈。
但实际上,那力量多作用于表皮,并未真正伤及筋骨内脏,更未如以往元景亲自行刑时那般,鞭鞭皆携法则之力,直伤神魂。
夏蓝起初还绷紧肌肉硬抗,到后来几乎全靠意志力支撑。冷汗浸湿了鬓发,嘴唇被咬得出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但自始至终,未发出一声。
二十鞭,很快打完。
夏蓝的背上已是纵横交错,一片狼藉,鲜血顺着脊线缓缓滴落,在冰冷的玄石地面上洇开一小滩。
刑堂长老暗暗松了口气,收起龙筋索,对元景躬身道:“尊者,行刑完毕。”
元景“嗯”了一声,目光从那血迹斑斑的背上掠过,很快移开,声音依旧冷硬:“既已受罚,此事便了。回去好生养伤,安英凝丹之前,不得再出任何差池。”
“是…谢师尊…教诲…”
夏蓝的声音因疼痛而有些发颤,却依旧努力维持着平稳。他想站起身,却因为剧痛和脱力,晃了一下。
一旁早有眼色的刑堂弟子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他。
元景看着他被搀扶着的、略显狼狈的背影,沉默片刻,忽然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抛给那弟子:“给他敷上。”
弟子慌忙接住,入手温润,知是极品伤药,连忙应道:“是!”
元景不再多言,转身,墨袍拂动,身影已消失在大殿深处。
夏蓝被搀扶着,一步步挪出阴冷的刑堂。夜风拂过,带来一丝清凉,却也牵动了背后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然而,比起身体上的疼痛,心中那股复杂的情绪却更为汹涌。师尊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那鞭子看着可怕,实则远不如想象中痛苦。还有这伤药……
他闭上眼,任由弟子搀扶着往回走。
路过元景时,听得系统声音一响——
【系统:元景好感度上升,目前50\/100,有可领取奖励。】
夏蓝看见奖励二字瞬间满血复活——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