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潭底凶物
溶洞内,空气仿佛凝固了。漆黑潭水边,那几具缓缓站起的尸魅,如同提线木偶,动作僵硬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协调感。它们浮肿苍白的脸上,那诡异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大,几乎要撕裂嘴角,空洞的眼眶“注视”着三人,散发出冰冷死寂的气息。
潭水深处那重叠缥缈的蛊惑之音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清晰,如同情人的低语,直接钻入脑海:“来……放下疲惫……放下恐惧……水中即是永恒……”
胖子和林瑶虽然被张清玄的星火光罩护住,切断了最主要的精神侵蚀,但依旧能感觉到那股无孔不入的阴冷意念在试图钻入缝隙,搅动他们内心的恐惧和疲惫。胖子牙齿打颤,死死攥着那张护身符;林瑶则紧握配枪,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枪口微微颤抖地对准那些靠近的尸魅,尽管她知道这可能毫无用处。
张清玄站在光罩最前方,墨镜后的目光冰冷如霜。他能感觉到,这潭水以及这些尸魅,与之前石阵的怨魂截然不同。它们更“完整”,更“有序”,仿佛被一个统一的意志操控着。那潭水深处的存在,才是关键。
“守住本心,别听别看!”他低喝一声,再次加固了周身的星火光罩。光罩与潭水散发出的阴煞之气激烈对抗,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这时,最先站起的那具尸魅,已经踏着僵硬的步伐,走出了浅水区,踏上岸边湿滑的岩石。它伸出浮肿、覆盖着黑色黏滑物质的手臂,直直地抓向光罩!
“砰!”
尸魅的手掌触碰到星火光罩,并没有像怨魂那样瞬间汽化,而是冒起一股黑烟,发出皮肉烧焦的嗤嗤声。但它仿佛感觉不到痛苦,依旧用力向前抓挠,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光罩内的活人,那诡异的笑容纹丝不动。
紧接着,第二具、第三具……浸泡在浅水区的五六具尸魅全都摇摇晃晃地走上了岸,如同嗅到血腥味的丧尸,从不同方向围拢过来,伸出鬼爪般的手臂,疯狂地抓挠、撞击着星火光罩!
光罩在尸魅们不知疼痛的连续攻击下,开始剧烈晃动,光芒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维持光罩对张清玄的心神消耗急剧增加!
“老板!顶不住了啊!”胖子看着外面那些越来越近的、带着诡异笑容的恐怖面孔,吓得魂飞魄散。
林瑶一咬牙,举起手枪,对准最近的一具尸魅的头部,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在溶洞内格外刺耳。子弹精准地命中尸魅的眉心,打出一个窟窿。但那尸魅只是脑袋向后仰了一下,动作甚至没有丝毫停滞,眉心处的窟窿里流出黑色粘稠的液体,它继续向前抓挠!物理攻击几乎无效!
“没用的!”张清玄沉声道,“它们早已死去,魂魄被潭水同化,身体不过是承载邪气的皮囊!寻常刀枪无用!”
他必须改变策略!被动防御只会被耗死在这里!
“胖子!雷符!”张清玄喝道,同时双手迅速结印,体内星火之力奔涌,不再均匀分布维持光罩,而是骤然收缩,凝聚于双手!
胖子闻言,手忙脚乱地在背包里翻找。张清玄昨晚绘制了多种符箓,其中就有几张引雷符!他哆嗦着抽出一张质地最佳、灵光最盛的黄色符纸,递给张清玄。
就在光罩因力量收缩而变得稀薄,几乎要被尸魅突破的瞬间,张清玄接过雷符,看都不看,直接将其拍向地面!同时,他凝聚了庞大星火之力的双手猛地按在符纸之上!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雷来!”
他口中念动真言,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奇异的律动,引动了溶洞内混乱的能量!
“咔嚓——!!!”
一道刺目的、碗口粗细的白色电光,竟凭空在溶洞顶部生成!它不是自然界的雷电,而是由高度凝聚的纯阳星火之力混合此地残存的天地正气所化!电光如同银蛇,撕裂黑暗,带着煌煌天威,悍然劈向那群正在围攻光罩的尸魅!
雷法,至阳至刚,本就是一切阴邪秽物的克星!
“轰!!!”
电光精准地落在尸魅最密集的区域!刺目的白光瞬间吞噬了它们的的身影!震耳欲聋的雷鸣在溶洞内回荡,震得顶部的钟乳石都在簌簌抖动!
白光散去,只见那几具被直接劈中的尸魅,已经化作了焦黑的残骸,冒着青烟,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动静。剩余的几具尸魅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阳刚雷霆震慑,动作出现了瞬间的僵直,空洞的眼眶里似乎闪过一丝本能的恐惧,向后退缩了半步。
胖子和林瑶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之威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张清玄还有这等引动天雷(虽然是简化版)的手段!
张清玄微微喘息,脸色又苍白了一分。引动这简化版的“掌心雷”,对他目前的消耗极大,几乎抽空了他刚才恢复的大部分星火之力。但他眼神锐利,抓住这短暂的间隙,目光死死锁定那幽深的潭水!
尸魅只是爪牙,不除掉潭水里的正主,它们很快又会被“制造”出来!
然而,就在雷霆余威尚未完全散尽之时,那漆黑的潭水,突然如同烧开一般,剧烈地沸腾起来!大量的气泡从水底涌出,破裂,散发出更加浓烈的腥臭和阴气!
一个低沉、愤怒、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咆哮声,猛地从潭底传来!这声音不再是缥缈的蛊惑,而是充满了暴戾和毁灭的欲望!
“轰隆!!”
潭水中央猛地炸开!一个庞大无比的黑影,裹挟着漫天腥臭的水花,缓缓从潭底升了起来!
那东西……难以用语言准确形容它的形态。它像是一条放大了无数倍的、腐烂的巨蟒,但身体是由无数纠缠的、半透明的人形怨魂和水草般的黑色物质构成,不断扭曲、蠕动。它没有明确的头颅,只在身体前端,有一颗巨大的、不断开合的、布满了层层叠叠利齿的恐怖口器!口器周围,生长着数十只惨白的、没有瞳孔的人眼,齐刷刷地“盯”住了岸上的张清玄!
一股远比石阵阵灵强大数倍、凝练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凶戾、阴邪、暴虐的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溶洞!空气瞬间变得粘稠如同水银,压得人喘不过气!
胖子和林瑶在这恐怖的气息压迫下,几乎窒息,连思维都仿佛要被冻结!
张清玄瞳孔骤缩,体内的星火在这极致邪恶的压迫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起来,核心处的淡金色泽剧烈闪烁,传递出一种既警惕又隐隐兴奋的悸动。
他明白了。这潭水,这溶洞,这无数年的祭祀和死亡……最终孕育出的,是这样一个介于精怪与鬼物之间的、凝聚了此地所有阴煞与怨念的——阴煞尸魈!
这才是鬼哭涧真正的、活了不知多少年的“山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