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刚刚要说话,秦嘉言开口道:“东南方有别国打捞队密集活动,对我们不利。”
韩刚也赞成她的说法:“而且据可靠情报,他们已经在东南方15海里处驻扎了六天了,如果真有什么,恐怕也早已得手了。”
许南珠和顾叙踏进控制室,正巧听到了韩刚的这句话。
她知道,终于到了要投票的时候。
此时罗教授在据理力争,他的手指敲着桌面,表示了他的急切和不满:“他们如果真的有实质上的进展,消息早就传遍了!”
“只要他们还在那里一天,就说明仍然有希望,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秦嘉言摇头反驳:“机会太小,不值得我们冒险。”
罗誉看看韩刚,又看看秦嘉言:“我就烦你们这样瞻前顾后,做点事情考虑这考虑那的。说到底,不就是怕去东南方引发纠纷吗?秦主任,解决纠纷本来就是你的职责所在,不然还要你登船干什么?”
秦嘉言闻言,心头火起,这话明显就是指责她怕事,不尽职。
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祸水东引!
她强压怒意,声音更冷了:“罗教授,我的职责是处理纠纷,而不是主动制造麻烦,请你分清楚其中的区别。”
罗誉将木头放在桌子上:“我们发现了这个。”
韩刚和秦嘉言齐齐低头看去,只是一块毫不起眼的木头:“这是什么?”
“不知道。”罗誉回答得干脆利落。
迎向他们两人错愕得目光,他话锋一转:“但是许小姐和我都觉得,它可能是船上的东西。”
韩刚站直身子:“确定吗?”
“不确定。”罗誉依旧坦然。
在等韩刚开口之前,他又抛出几个反问:“但是我们此次行动,有哪一环是百分百确定的?坐标?深度?就连远洋号到底在不在海底都不确定吧?”
韩刚和秦嘉言对视了一下,两个人都在对方脸上看见了权衡和迟疑。
“我赞成罗教授,”许南珠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我们不能放过任何一点的希望。”
韩刚这才注意到她和顾叙的存在。
“许小姐,你身体好些了吗?”
看许南珠点头,他又说:“这件事关系到船上所有人的安危,即便是顾总坚持,也恕我难以从命。”
不得不说韩刚真是人精,在顾叙还没开口之前,先把他的嘴巴堵上了。
许南珠立刻接话:“那就投票吧,韩队长不是最喜欢投票吗?”
韩刚听许南珠这句话,有些诧异,他沉默片刻,终于点头:“好,投票。”
叫齐行动的所有核心人员到控制室,韩刚将目前遇到的情况复述了一遍。
“现在我们的问题是,下一步到底该去哪个方向。”
“东南方十五海里处已经有打捞队了,我们如果要去,最多只能推进到八海里处,否则极易引发冲突。”
“而且他们已经连续作业六天了,海底都说不定被翻了个底朝天。”
“出于安全和概率考虑,我和秦主任都主张向西。”
他顿了顿,看向罗誉和许南珠:“而罗教授和许小姐坚持向东南,理由是……理由未知。”
听了这话,第一个有反应的,是庄恕。
他猛地抬头看向许南珠,果不其然,那女人正对着他微笑,仿佛在说:你看,我没说错吧?
许南珠向前一步,语气坚定地说:“理由是我的直觉。”
“我的直觉告诉我,东南方向必有收获。”
秦嘉言忍不住轻嗤:“许小姐,这么重大的行动,仅凭直觉是不是不妥?”
许南珠认真地说:“但是现在的情况是,我有直觉,而你们没有。”
众人听完,都沉思起来。
在绝对的未知面前,这种近乎蛮横的自信,反而更有说服力。
韩刚说:“投票吧。”
于是,和上次一样,韩刚、秦嘉言和王琳菲都投了往西去。
许南珠、罗誉和庄恕投了东南方。
韩刚没想到庄恕一次两次都站在许南珠这边,他皱着眉,带着疑问的表情看向庄恕。
按道理来说,庄恕作为安保负责人,他不可能不知道要规避风险。
庄恕感觉到了韩刚的视线,耸耸肩,无奈地摇摇头。
没办法,如果许南珠真要往东南方向去,他只能拼尽全力保护好大家了。
这女人,看着漂亮无害,哪想到会这么可怕?!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还没表态的顾叙身上。
韩刚语气沉重:“顾总,请您慎重。”
顾叙双手环抱胸前,姿态松弛地靠着控制台。
“大家不用过度紧张。”他缓缓开口,作为从长期的上位者,他的声音和语气带着一种稳定人心的力量。
“就像许女士说的,她有直觉,而这个直觉,不会是凭空出现的,大家别忘这块木头。”
他视线扫向静静躺在桌面上的木块:“许女士长期从事文物鉴定工作,她见过的文物远超我们想象。所谓直觉,恰好是她的经验内化后的体现。”
“就好比韩队长,你手上办过的案子无数,当面对一个犯罪嫌疑人的时候,你可以从直觉上判断他是不是真的有问题。”
“而秦主任在谈判桌上,也能用直觉判断出对方的底线和虚实。”
“这不是玄学,”顾叙总结道:“是在某一个领域达到足够的深度以后,一种超越逻辑的、基于大量经验而衍生出来的职业嗅觉。我认为,这值得我们尊重,也值得一博。”
他缓缓举起手:“我投东南方。”
那一刻,许南珠感到眼眶一热,她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她知道顾叙会义无反顾站在自己这一边,但是没想到他会用那样一番话,在众人面前为自己铺好台阶。
和顾彦从不带脑子地相信自己不同,也和陆尘舟虽然不同意,但是迫于契约关系照自己说的做不同,顾叙不光给了她毫无保留的信任,还会站在她的角度,用他的方式为她解释,让她能有理有据、堂堂正正地站在所有人面前。
相比她的激动,顾叙平静许多,他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许南珠,微微点头。
可只是那一眼,给了许南珠满满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