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监控分析室里,屏幕光映在陆时脸上,把他眼底的红血丝照得格外清晰。桌上摊着林辰的口供记录和医院监控的时间轴,旁边的咖啡杯已经空了,杯底凝着圈深褐色的痕迹——从早上查到现在,他和技术科的人把林辰案发当晚的行踪录像反复看了不下十遍,却始终没找到突破口。
“陆队,医院住院部的监控都核对完了,林辰从晚上8点进办公室,到凌晨1点离开,期间只有22点15分出去过一次,说是去一楼药房拿胃药,22点25分就回来了,前后刚好10分钟。”技术员小张揉着发酸的眼睛,把一份打印好的监控时间点放在陆时面前,“药房的监控也调出来了,他确实在22点17分走到了药房门口,但没进去,在门口站了半分钟就转身往后门走了。”
陆时指尖在“22:15-22:25”这个时间段上划了划,眉头皱得更紧——赵静的死亡时间被法医推断在22点到23点之间,而医院到赵静家的车程刚好8分钟,这10分钟的空白,太巧合了。
“他说去拿胃药,为什么不进药房?”陆时抬眼看向小张,“药房当时有人吗?有没有记录他买药的信息?”
“药房值班的是李护士,我们问过了,她说当晚22点左右没人来拿药,系统里也没有林辰的购药记录。”小张点开药房的监控录像,画面里能看到林辰穿着白大褂,双手插在口袋里,站在药房玻璃门前,侧着头像是在看手机,“你看,他在门口待了大概30秒,然后就往左边走了——那个方向,就是医院后门。”
陆时凑近屏幕,盯着林辰的动作——他转身时脚步很快,没有丝毫犹豫,不像是临时决定改变主意,反而像是早就规划好的路线。“后门的监控呢?调出来我看。”
小张的表情有些为难,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陆队,医院后门的监控在案发前一天就坏了,说是线路老化,正在维修。我们问了后勤科,他们说报修单是案发前三天提交的,但一直没安排人来修,直到昨天才派人去换了线路。”
“案发前三天报修,案发当天刚好坏着?”陆时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去查后勤科的报修记录,还有维修人员的名单,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没人维修,还是有人故意拖延。”
“已经派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小张又点开一段录像,是林辰回到办公室的画面——22点25分,他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手里空着,没有拿任何药。进门后,他先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然后才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电脑。
陆时盯着屏幕里林辰的背影,突然想起沈砚早上说的话——林辰很谨慎,做任何事都不会留下痕迹,这次的监控故障,大概率不是巧合。
“把林辰的口供调出来,我再看一遍。”陆时说。小张立刻打开录音文件,林辰的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冷静又平稳:“我当晚确实出去过一次,因为胃不舒服,想去药房拿点药,但走到门口的时候接到了一个私人电话,就没进去,在后门那边接完电话就回办公室了。”
“私人电话?”陆时挑眉,“他说是什么人打的电话?有没有提供通话记录?”
“他说是一个朋友打来的,聊了些家里的事,没什么重要内容。我们让他提供通话记录,他说手机当时快没电了,自动关机了,通话记录没保存下来。”小张叹了口气,“我们查了他的手机通话记录,案发当晚22点左右,确实没有呼出或接入的记录——但他有两个手机号,另一个是私人号码,他说那个号码很少用,案发当天没带在身上。”
“没带在身上?”陆时的眼神冷了下来,“一个医生,私人号码会不带在身上?而且刚好在他离开办公室的时间段,手机没电关机?这理由太牵强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林辰的每一个解释,看似合理,却都透着破绽:没拿药的药房之行、刚好损坏的后门监控、无法提供的通话记录,这些碎片拼在一起,指向的只有一个可能:他利用这10分钟,去了赵静家,完成了作案。
“陆队,后勤科那边有消息了。”小张的手机响了,他接完电话后,脸色凝重地看着陆时,“查清楚了,后勤科确实在案发前三天收到了后门监控的报修单,但维修人员说,案发前一天他们本来要去修的,却接到了林辰的电话,说后门暂时用不上,让他们先去修住院部的监控,后门的可以缓一缓。”
“林辰的电话?”陆时猛地回头,“维修人员确定是林辰吗?有没有通话记录?”
“确定,维修人员手机里有通话记录,案发前一天下午3点,林辰用办公室的电话给他打的。”小张把通话记录的截图递给陆时,“而且,我们还查到,医院后门的监控线路,不是老化损坏,而是被人剪断的——维修人员换线路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电线有明显的剪切痕迹,不是自然断裂。”
陆时看着截图上的通话记录,心里的疑虑终于有了答案——林辰早就计划好了一切,提前报修监控,再用借口拖延维修,最后趁没人的时候剪断线路,为自己制造了完美的时间空白。
“走,我们去医院一趟,找林辰问清楚。”陆时拿起外套,快步走向门口,“把监控录像、通话记录还有报修单都带上,让他解释解释,为什么好好的监控线路会被剪断,为什么他要让维修人员拖延时间。”
小张赶紧收拾好东西,跟上陆时的脚步。两人驱车赶往医院,路上,陆时给沈砚打了个电话,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他没那么简单。”沈砚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很坚定,“我这边已经安排人去查林辰的私人手机号了,另外,技术科的人在赵静家床底找到了那个木箱,里面是空的——药检报告不见了,应该是被林辰拿走了。”
“空的?”陆时的心里一沉,“他果然早就去过赵静家,拿走了报告,然后才杀人灭口。”
“嗯,木箱上有被撬动的痕迹,但很轻微,像是用专门的工具打开的,没有留下指纹。”沈砚顿了顿,“你们去问林辰的时候小心点,他很会狡辩,没有确凿证据,他不会承认的。”
“我知道,你放心。”陆时挂了电话,看向窗外——医院已经到了,门口人来人往,很是热闹,谁也不会想到,这家医院里,藏着一个心思缜密的凶手。
两人走进住院部,径直走向林辰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陆时推开门,林辰正坐在办公桌前,低头看着电脑,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看到陆时,脸上没有丝毫惊讶,反而露出了礼貌的微笑:“陆警官,又来找我了解情况?”
陆时没有回答,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把监控录像的截图和通话记录放在他面前:“林医生,我们查到,案发当晚22点15分,你离开办公室后,并没有进药房拿药,而是去了医院后门。另外,医院后门的监控在案发前一天被人剪断了,而维修人员说,是你让他们拖延维修时间的——你能不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林辰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他拿起截图,仔细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陆时:“陆警官,我确实去了后门,因为当时接到了一个私人电话,不方便在办公室接,所以才去了后门。至于监控,我只是觉得住院部的监控更重要,毕竟涉及到病人的安全,后门平时很少有人走,晚点修也没关系,我没想到会这么巧,刚好在案发当天坏了。”
“私人电话?”陆时盯着他的眼睛,“我们查了你的手机,案发当晚22点左右没有任何通话记录,你说的私人电话,是用哪个手机接的?”
林辰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语气依旧平静:“是我另一个私人号码,那天我忘在家里了,没带在身上。电话是我一个朋友打来的,聊了些家里的琐事,具体内容我记不太清了,毕竟已经过去好几天了。”
“忘在家里了?”陆时冷笑一声,“一个医生,会把常用的私人号码忘在家里?而且刚好在你离开办公室的时间段,接到了这个电话?林医生,你的解释,是不是太巧合了?”
林辰的脸色终于变了变,他站起身,双手撑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陆警官,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怀疑不能当证据。你们有证据证明我在那10分钟里去了赵静家吗?有证据证明监控是我剪断的吗?如果没有,就请不要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我还有病人要照顾。”
陆时看着林辰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慌乱,只有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他知道,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我们会找到证据的。”陆时收起桌上的文件,“林医生,希望你能配合我们的调查,不要试图隐瞒什么,否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说完,陆时转身走出办公室,小张跟在他身后。走出住院部,小张忍不住问:“陆队,就这样算了?他明显在撒谎!”
“不算。”陆时抬头看向医院后门的方向,“他不是说在后门接电话吗?我们去后门看看,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另外,派人去查林辰的私人手机号,还有他案发当天的行车记录,看看他有没有租车或者打车去赵静家的痕迹。”
两人走到医院后门——这里是一条狭窄的小巷,地面上散落着垃圾,墙壁上贴着几张小广告。巷子尽头有一个铁门,锁着,旁边有个小小的便利店。
“去问问便利店的老板,案发当晚22点左右,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从这里经过。”陆时对小张说。小张立刻走进便利店,几分钟后,他走了出来,脸上带着兴奋:“陆队,老板说他看到了!大概22点18分左右,有个穿白大褂的男人从后门出来,走到巷口,然后上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牌号他没看清,但记得是辆大众。”
“黑色大众?”陆时的眼睛亮了起来,“立刻去查案发当晚医院附近的监控,看看有没有黑色大众经过,重点查车牌号!另外,查林辰有没有亲戚朋友开黑色大众,或者他有没有租车记录!”
“好!我马上安排!”小张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陆时站在巷口,看着来往的车辆,心里清楚——这10分钟的空白,终于有了突破口。林辰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他没想到,便利店的老板,会成为他的破绽。
“陆时,怎么样了?”沈砚的电话打了过来,“我这边查到李娟的下落了,她确实在城郊的养老院工作,我们现在正往那边赶。”
“有进展,我们查到林辰案发当晚在后门上了一辆黑色大众,正在查车辆信息。”陆时说,“你们那边小心点,林辰可能也在找李娟,说不定会对她下手。”
“放心,我们带了人,不会让她出事的。”沈砚的声音很坚定,“你们尽快查到车辆信息,争取早日找到证据,把林辰绳之以法。”
挂了电话,陆时看着巷口的监控摄像头——虽然医院后门的监控坏了,但巷口的治安监控还在,只要查到那辆黑色大众的车牌号,就能顺着线索找到林辰的行踪。
他掏出烟,点燃一根,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看着远处的天空,陆时的眼神变得坚定——林辰的完美不在场证明,已经出现了裂痕,接下来,只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能找到他犯罪的证据,为沈玥,也为赵静,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