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映得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泛着冷光。沈砚刚挂完驻村民警的电话,指节还带着攥紧听筒的泛红——电话里说,老槐树下只找到那部摔碎的手机,机身沾着泥土和几道划痕,旁边的草丛里压着半枚带泥的皮鞋印,尺寸和张野手下常穿的工装鞋码对得上,可人跟车都在村外的岔路口断了信号。
“王婶应该是被强行带走的。”陆时把玥玥的尸检报告摊在桌上,指尖划过纸页上的关键句,“张野这时候让手下去向阳村,绝不是巧合,他肯定知道王婶跟我们说了什么。”他抬头看向白板,上面还留着昨天沈砚写的“c”“赵静”“铁盒”几个关键词,此刻需要把散落的线索一一嵌进去,拼成完整的逻辑链。
沈砚从文件柜里翻出一叠资料,有向阳福利院近十年的资金报表,有林辰诊所的流水明细,还有赵静当年的辞职申请。他把一张福利院的资金流向图贴在白板中央,拿起黑色马克笔,从“2015年”这个时间点画了第一道箭头:“c是主导者,从2015年开始,福利院的专项拨款就有缺口,每月都有一笔匿名资金转入林辰的私人账户——之前查流水时没注意,这笔钱的到账时间,正好跟福利院‘采购镇静药’的时间差三天。”
陆时凑过去,指着报表上的数字:“也就是说,c挪用福利院的钱,通过林辰买镇静药?目的是控制孩子?”他想起之前在福利院旧址找到的药瓶,瓶身上的标签正是林辰诊所的批号,“玥玥当年应该是发现了孩子被喂药的事,才会反抗。”
“对。”沈砚又在白板上写下“玥玥:发现异常→反抗”,箭头指向“死亡(2023.07)”,“尸检报告里说,玥玥脖子上有红绳勒痕,胃里还有镇静药残留——这是第一个缺口,她到底是先被勒死,还是先喂药后窒息?如果只是想灭口,为什么要做两种手脚?”
陆时拿起尸检报告反复看,眉头拧成结:“当年的法医说‘机械性窒息是直接死因’,但镇静药剂量够让一个孩子昏迷,凶手没必要多此一举。除非……喂药和勒颈的不是同一个人?或者是为了掩盖什么?”他把报告放在一边,又拿起林辰的指纹鉴定书,“铁盒上有林辰的指纹,他说‘只是碰过’,但他的账户收了c的钱,这到底是被胁迫,还是主动帮凶?这是第二个缺口。”
沈砚走到白板前,在“林辰”的名字旁边画了个问号,再画箭头连接“资金收款(2015-2023)”和“铁盒指纹”:“之前查流水,林辰的账户除了‘药品采购’的分成,没有其他异常,但他面对询问时太慌乱了——如果只是被胁迫,没必要藏着掖着;可要是帮凶,为什么不销毁指纹?”他顿了顿,想起林辰诊所里那些落灰的儿童玩具,“或许他有把柄在c手里?比如……跟福利院的孩子有关?”
两人正说着,办公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是监控张野的小组:“沈队,张野刚离开建材厂,开着货车往市局来了,副驾上没人,不知道要干嘛。”
沈砚和陆时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里的疑惑——张野之前一直躲着警方,现在突然主动上门,肯定没好事。“先不管他,继续梳理线索。”沈砚挂了电话,又在白板上写下“赵静:执行埋铁盒(玥玥死前一天)”,箭头从“c”指向她,再指向“黑衣人(身份不明)”,“第三个缺口,c到底是谁?现在只有代号,资金走的是匿名账户,赵静十年前就没了音讯,张野只是个打手,肯定不是c。”
陆时从文件堆里找出赵静的老家地址:“我让同事查过,赵静回了老家后,三年前搬去了邻省,改了名字,上个月突然又回了本市——她这次回来,会不会是c让她来盯着王婶?”他指着白板上的“王婶:目击证词→失踪”,“王婶说看到赵静和黑衣人埋铁盒,赵静肯定怕她泄密,c才会让人抓王婶。”
“有可能。”沈砚点头,用红笔在“c”的名字上圈了个圈,“c能操控资金、买通林辰、指使赵静和张野,肯定在本市有一定势力,甚至可能跟当年的福利院管理层有关。我们之前查福利院的老员工,大多要么辞职要么退休,只有一个人还在本地——前副院长李建国,当年玥玥死后,他升了院长,两年前才退休。”
陆时眼睛一亮:“你怀疑他?我这就去查他的账户和人际关系!”
“等等。”沈砚拦住他,指了指白板上的三个缺口,“现在线索够了,该从缺口下手。我们分三个任务:第一,你去法医科,让他们重新解剖玥玥的遗体,确认镇静药的种类和剂量,弄清楚真实死因;第二,我让技术科查李建国的账户,还有c的匿名账户源头,锁定c的身份;第三,让小张去诊所把林辰带过来,直接对峙,问清楚他跟c的关系,还有当年喂药的事。”
他刚说完,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值班民警探头进来:“沈队,张野来了,就在大厅,说要跟你谈‘王婶的事’。”
沈砚和陆时同时站直身体,沈砚拿起外套:“我去会会他,你现在就去法医科,记住,玥玥的死因很关键,可能直接关联c的动机。”陆时点头,抓起尸检报告就往外走,路过大厅时,正好跟张野擦肩而过——张野穿着黑色夹克,脸上带着冷笑,眼神扫过陆时手里的文件,嘴角撇了撇,没说话。
沈砚在会客室见到张野,他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沈警官,找王婶呢?我知道她在哪。”
“说。”沈砚坐在他对面,语气冰冷。
张野笑了笑,把打火机放在桌上:“想知道也行,先把铁盒里的东西还我——那是我老板的东西,你们没资格碰。”
“你老板是c?”沈砚盯着他的眼睛,“赵静是不是也跟你老板做事?”
张野的脸色变了变,又很快恢复镇定:“我只知道老板让我做事,别的不知道。王婶现在很安全,只要你们把东西还回来,我保证她能回家。”
沈砚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没资格谈条件。王婶要是少一根头发,你和你老板都跑不了。”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下,“对了,你手下的车在村外找到了,后备箱里有麻绳和胶带,你最好祈祷王婶没事。”
张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瘫在沙发上没说话。
沈砚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给技术科打电话:“优先查李建国的账户,尤其是2015年到2023年的大额收支,还有他跟赵静、林辰的联系记录。”挂了电话,他看向白板上的线索链——从资金挪用、孩子被控制,到玥玥死亡、铁盒埋藏,再到王婶失踪,所有线索都绕着“c”这个核心,只要补上那三个缺口,十年前的真相就能重见天日。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市局大楼的灯光亮得刺眼。沈砚想起玥玥照片上的笑脸,想起王婶电话里恐惧的声音,手指攥紧了拳头——不管c是谁,不管他有多大势力,这次一定要把他揪出来,给玥玥,给所有被伤害的孩子一个交代。
这时,陆时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带着急促:“沈砚,法医科初步确认了,玥玥胃里的镇静药是氯硝西泮,跟林辰诊所当年采购的一模一样,剂量刚好能让孩子昏迷,但不足以致死——她确实是被勒死的,而且勒她的红绳,材质跟当年福利院孩子们编手绳的红绳一样!”
沈砚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线索又串上了一环,接下来,就该轮到林辰和那个神秘的c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