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鸣的手悬在半空,指尖距离那只戴着黑色金属指套、象征着掌控与毁灭的手,仅有寸许之遥。
神殿内,甜腻的香气仿佛凝固,混沌气流停止了旋转,所有被操控的“宾客”和“伴娘”都如同定格,唯有那大红嫁衣的身影,归寂之瞳中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光芒。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
屈从?
不!
这个念头只在程一鸣脑海中存在了万分之一刹那,便被更加汹涌的怒火与决绝碾碎!
他程一鸣,可以战死,可以道消,但绝不可能在胁迫下,以牺牲同伴、背叛自我为代价,去换取那虚无缥缈、建立在毁灭之上的“超脱”!
更何况,是与这早已扭曲、堕入魔障的师尊完成如此荒诞的结合!
昊天先祖剜骨创世,为的是守护一线生机,而非缔造一个供人扭曲玩弄的囚笼!
他继承仙骨,不是为了成为这囚笼的“男主人”,而是为了……打破它!
“呵呵……哈哈哈!”
程一鸣忽然笑了起来,起初是低沉的冷笑,随即变成了畅快而充满讥讽的朗声大笑!
笑声在这诡异寂静的神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黑化韦丽斯脸上的势在必得微微一僵,归寂之瞳眯起:“你笑什么?”
“我笑你可悲,师尊。”程一鸣止住笑声,目光如万载寒冰,直视那双归寂之瞳,“你口口声声说着超脱,说着执掌,却连最基本的‘自我’都已失去,沦为了这葬仙牢规则和自身执念的奴隶!你想与我结合?你想弥补昊先祖的遗憾?”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斩钉截铁的否定:
“你不配!”
话音落下的瞬间,程一鸣那悬在半空的手,并未去牵那只递来的手,而是猛地握紧成拳!
左臂之上,那株青莲虚影不再是温和旋转,而是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但这光芒,并非纯净的混沌清辉,而是……燃烧着炽烈金色火焰的血色光华!
青莲燃血!
他以自身渡劫期的仙骨精血为燃料,强行点燃青莲本源,将力量在瞬间催谷至前所未有的巅峰!
这是搏命的打法,代价巨大,但带来的,是足以撼动规则的短暂爆发!
“轰——!”
一股狂暴到极点的能量冲击以程一鸣为中心轰然爆发!
那精心布置的婚礼殿堂首当其冲!
嗤啦——!
悬挂的大红绸缎被无形的力量撕成碎片,上面扭曲的星辰图案发出哀鸣,化为飞灰!
铺满地面的血色能量花瓣瞬间气化,甜腻的香气被灼热霸道的血气冲散!
悬浮的冰冷宫灯噼啪炸裂,光芒熄灭!
那白骨与金属熔铸的王座,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整个神殿都在剧烈震动,混沌穹顶上的星云疯狂搅动!
而那些被操控的“宾客”和“伴娘”虚影,在这狂暴的能量冲击下,如同阳光下的泡沫,纷纷扭曲、破碎、消散!
苏雨晴、叶清雪等人那空洞的眼神在破碎前,似乎极快地闪过了一丝解脱与欣慰。
“你找死!”
黑化韦丽斯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滔天的怒火与一丝惊惧!
她没想到程一鸣竟然如此决绝,不惜燃烧本源也要反抗!
那燃烧着血焰的青莲之力,充满了毁灭与不屈的意志,竟让她感到了一丝威胁!
她尖啸一声,周身大红嫁衣无风自动,上面绣着的混沌纹路活了过来般蠕动,引动整个神殿的规则之力,化作无数道灰色的秩序锁链,如同群蛇出洞,缠绕向程一鸣,要将他镇压、束缚!
“就凭这些,也想困住我?!”
程一鸣咆哮,燃烧着血焰的左拳悍然轰出!
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纯粹、最霸道的力量宣泄!
拳锋所过之处,空间层层塌陷,那些蕴含着葬仙牢规则的灰色锁链,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断裂、崩碎!
燃烧的血焰甚至顺着锁链的碎片,反向灼烧那规则的源头,让黑化韦丽斯闷哼一声,周身气息一阵紊乱!
“逆徒!本尊今日便亲手废了你,再抽出你的仙骨!”黑化韦丽斯彻底撕下了伪装,归寂之瞳中杀机暴涨!
她双手结印,身后那混沌气流凝聚成一尊巨大的、与她面容相似却无比狰狞的魔神法相,法相手持一柄由纯粹归寂之力凝聚的灰色巨剑,朝着程一鸣当头斩下!
这一剑,蕴含着她对葬仙牢规则的深度理解与掌控,威力远超之前的任何攻击!
剑未至,那湮灭一切的意志已经让程一鸣的灵魂感到刺痛!
“来得好!”
程一鸣不退反进,燃烧着血焰的青莲之力灌注全身,他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柄人形凶兵!
左拳再次轰出,这一次,拳锋之上,除了青莲血焰,更浮现出那丝被他炼化的归寂灰芒!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轰隆隆——!!!
拳剑相交!
没有金铁交鸣之声,只有规则与本源力量的疯狂碰撞与湮灭!
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整个神殿,将剩余的布置彻底夷为平地!
连那坚固无比的黑色石板都大片大片地龟裂、翻卷!
程一鸣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身体剧震,左臂上的青莲虚影黯淡了不少,血焰也微弱了几分。
燃烧本源的副作用开始显现。
但黑化韦丽斯也不好受,那魔神法相手中的灰色巨剑布满了裂纹,她本体更是脸色一白,显然也受到了反噬。
“我看你能燃多久!”她咬牙切齿,再次催动法力。
然而,程一鸣却在这一记硬拼之后,借势猛地向后飞退,目标并非黑化韦丽斯,而是……那扇将他们吸入此地的、此刻依旧静静矗立在神殿尽头的青铜巨门!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在这里和黑化韦丽斯分出生死!
他的目标,一直是打破这囚笼!
而打破囚笼的关键,或许就在这扇门本身!
“你想干什么?!”
黑化韦丽斯看出了他的意图,脸色骤变,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
程一鸣将残余的所有力量,连同那燃烧的血焰与归寂灰芒,全部凝聚于左拳之上,对着那扇十万丈的青铜巨门,发出了石破天惊的一击!
“给我——开!”
拳锋狠狠砸在冰冷的门扉之上!
咚——!!!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巨响,震彻了整个葬仙牢本源空间!
青铜巨门剧烈地颤抖起来,门上的混沌纹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明灭!
一道细微的、却真实存在的裂痕,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嚓”声,自程一鸣拳锋撞击之处,悄然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