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宋清延万年不变的冰雕脸，唯独在面对闻熹的时候，柔化的五官。
甜腻得像流动蜜糖的深情眼神，男人立在人群中，时不时下意识伸出手，替闻熹挡开拥挤的维护……
一举一动，都是一颗颗破空的子弹，打在闻然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上。
心上破了好几个大洞，黑水汩汩地淌了出来。
闻然清楚地感受到，她被打败了。
一败涂地。
她嫉妒闻熹。
从前嫉妒妹妹的长相，嫉妒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所有人的偏爱。
现在嫉妒她轻而易举就攻陷了宋清延。
闻然感到屈辱和卑贱。
闻熹什么都不用做，宋清延就把她捧在手心里。
闻然做小伏低了小半年，才换来如今可以大口呼吸新鲜空气的机会。
闻然踽踽独行在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
疼得钻心，却无人可依。
她是一个失败者。
现在，大获全胜的那个人站在她眼前，含着文静的，礼貌的微笑说话。
“姐姐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闻熹居然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真是虚伪！
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闻然只能违心地回应，“孩子比较折腾人。”
闻然说着，挺起胸脯和肚子，充满慈爱地摸了摸。
闻然目光向下，停留在闻熹那双小羊皮鞋上。
曾几何时，她有一双和闻熹一模一样的。
住进王家的当天，这些好东西都被陈妈搜刮走了。
从那天开始，闻然只能穿方便行动的布鞋和素色的衣服。
现在有了身子，带跟的鞋子更是想都别想了。
闻然几乎可以肯定，在王山峰和陈妈这些下人眼里，闻然全身上下的骨头加起来，都没肚子里那团肉有分量。
闻然死死地盯着闻熹皮鞋的鞋面，直盯到上面冒出两个洞来才善罢甘休。
她在心里迅速形成了一个计划。
一个以解心头之恨的计划。
闻然抬头，看着闻熹的目光变了。
变成了一种悲悯和看好戏的神态。
闻熹全身的警报几乎是在瞬间就拉响了。
闻熹原本想着，今天是闻然结婚的日子，有些账即使要算，也不急于一时。
没想到闻然却率先发起了进攻。
闻熹垂下眼。
那就别怪她狠心。
这可是你们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的。
陈妈从人群中挤过来，把热好的坐胎药端到闻然面前。
“闻小姐，你该喝药了。”
陈妈语气不好。
要不是老爷特意叮嘱，她们这些王家的老人根本就不想伺候这个矫情的闻家小姐。
从前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
傍上小少爷之后，更是把大小姐那点骄矜的脾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闻然瞥了闻熹一眼，顺从地从陈妈端着的托盘里接过碗。
陈妈收起托盘，等在一旁。
老爷有交代，每天的坐胎药都要盯着闻小姐喝下去才行。
闻然端着碗，像是被烫着似的，眼看着右手就滑向闻熹的方向。
一直戒备的闻熹早就猜到闻然会来这一套。
以前在闻家的时候，闻然就喜欢搞这种见不得人的小把戏。
有的时候，母亲陈英会两个人都罚。
要是闻然哭闹得太厉害，陈英就会为了息事宁人，只罚闻熹一个人。
所以只刚才那意味深长的一瞥，闻熹就知道闻然打的什么主意。
闻熹一手扣住闻然的手腕，另一只手稳稳地托住了药碗。
在闻然错愕的眼神注视下，闻熹淡淡地说了一句，“姐姐，这可是坐胎药，还是别浪费的好。”
闻熹说完，再不看闻然一眼，抬腿就要往闻裕昌的方向走去。
刚刚她要是没看错，阳老板那群人似乎又围到父亲身边去了。
和闻然擦肩而过的瞬间，对准闻然伸出来的脚，毫不客气狠狠踩了上去。
甚至还用前脚掌用力碾了碾。
“嘶——闻熹你踩疼我了！”
闻然嗷一嗓子叫出来，泪花都疼出来了。
闻熹毫不怜惜地睨了闻然一眼。
“是吗？”
“这么宽敞的地方，我也不知道怎么脚下就多了点东西。”
“我还以为是地毯的花样呢。”
“抱歉。”
闻熹没什么感情地说完，毫不留情地走了。
只留下闻然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她怎么都没想到，一向温顺的妹妹，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没等闻然想明白，陈妈冤魂索命一样的声音阴恻恻地响起来。
“闻小姐，现在可以喝药了吧？”
陈妈抄着手，冷冷地催促道。
闻然恨恨地剜了陈妈一眼，只可惜造成的杀伤力几乎为零。
她闭了闭眼，一口气把苦得让人作呕的坐胎药咽了下去。
“小少爷呢？”
把碗放回托盘里，闻然恨恨地问。
“在楼上的房间里。”
陈妈说完，退了下去。
闻然抬头，看着二楼虚掩的房门。
这就是她的婚礼？
闻然心里升起一股说不清的自卑感。
从前她好歹也是家境优渥的小姐，接受过高等教育，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在少女怀春的年纪，闻然也畅想过未来的婚礼，未来的丈夫。
不管哪一种，都不是眼前这一种。
一个羞于出现在公开场合的丈夫，一个根本不把她当回事的公公，一个视而不见用完即弃的母亲……
甚至今天的酒会，都是借着闻然和王啸结婚的名头，用来给王山峰巩固商业关系的。
事实也确实如此。
从头到尾，有几个人对闻然说恭喜了？
又有几个人在意新郎官在不在？
大部分来王家拜访的人，不都是围在王山峰身边吗？
一想到后半生，她就要日日夜夜都活在这样的人间炼狱里，闻然红了眼。
凭什么就留她一个人？
闻然越想越气，提着裙子就上了二楼，推开王啸的房间。
高大幼稚的男人坐在地上，手里拿着玩具，嘴里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闻然并不在意。
她跪坐到王啸身前，主动伸出手，脸庞凑到王啸面前。
又摸又亲，上下其手……很快就把王啸的兴致勾了出来。
事情成了一半，闻然停了动作。
舒爽戛然而止，王啸不耐烦的哼哼，闻然轻声哄着，“你等等，我再给你找一个更好玩的玩具上来，好不好？”
王啸想了想，决定相信闻然一次。
“好，漂亮姐姐你快一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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