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
宋清延抬手敲门，来开门的阿姨一看是宋清延，高兴地朝客厅招呼。
“是清延回来了。”
宋清延大步走进去，刚把手里的行李放下，母亲侯愉就走过来。
跟着母亲过来的，还有她端在手里的热茶。
“自己回来的？”
“外头冷不冷？”
宋清延接过茶，先叫人，“爸，妈，我回来了。”
仰靠在沙发上的宋卫国放下手里的报纸，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怎么不说一声，好让司机去接你。”
宋清延跟着母亲坐下，喝了口热茶，驱散了身体的寒意，这才徐徐说道，“临时订的票，就没告诉你们。”
“火车站离咱家不远，我自己回来也是一样的。”
侯愉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饶有兴致地看着儿子那张紧绷的脸笑。
“清延，肃州到宁市的火车一天两趟，按理说，你应该在二十分钟前就到家的。”
宋清延放杯子的动作一顿。
就知道躲不过母亲的火眼金睛。
侯愉脸上的笑容徐徐展开，“所以，你先去了别的地方，对吗？”
宋清延点点头，有些求饶地看着母亲。
侯愉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我要是没猜错，是闻家公馆？”
宋清延紧绷的肩膀泄了气，认命地点点头，“对，我先送闻熹和闻叔叔回了家，这才坐车回来的。”
听到未来儿媳妇的名字，宋卫国也挨了过来。
“清延，你们相处了大半年，怎么样？”
“有进展吗？”
宋清延一时间哑然。
有进展吗？
他在心里轻声问自己。
因为他也不确定。
“有吧，至少现在是能谈天说地的朋友了。”
宋清延据实以告。
宋卫国有些失望，他以为儿子已经跟人家女同志确定关系了呢。
结果大半年了，才刚刚发展到朋友，这进度有点慢啊。
儿子的话落在侯愉的耳朵里，却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知子莫若母，侯愉还能不清楚宋清延在担心什么吗？
这孩子扎根军营，在做出一番事业之前，根本就没准备回宁市。
当初参军的时候他就掷地有声地说了，坚决不动用家里的关系。
宋卫国虽然心疼，还是由着儿子去了。
这也是宋清延都已经二十八岁了，身边还是没个伴的原因。
侯愉当然理解儿子，但她更知道，宋清延这样的倔驴，如果不给一点甜头，三五年都转不过弯来。
要是最后，宋清延要扎根在肃州一辈子，难道他一辈子都不结婚了？
侯愉不这么认为，所以当闻家提出家里老辈曾经的美谈时，侯愉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闻熹和闻然两姐妹或许都忘记了，侯愉曾经和她们见过一次。
那是在闻家最大的纺织厂分厂落地的时候，侯恕去剪彩，侯愉跟着过去参加了仪式，当时她就注意到了跟在闻裕昌旁边的这对姐妹花。
缘分这东西，妙不可言。
当初侯愉一眼看中的，就是性子更沉稳一点的闻熹。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闻裕昌在政审材料上写下的，也是闻熹的名字。
至于闻然……
侯愉垂下眼，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听说嫁给了王家的小儿子。
请柬前些日子就送到家里来了，宋卫国和侯恕自然是不去的，侯愉虽然已经从位置上退了下来，也不想去蹚这趟浑水。
王山峰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个商人，私下里常年游走在灰色地带，不知道哪天就会翻了船。
为了丈夫和儿子，还有正当年的弟弟，侯愉肯定要保持距离。
……
侯愉抬起头，把王家办婚礼的事情抛诸脑后，继续调侃道，“那你送人回家的时候，有没有邀请他们到家里来坐坐？”
宋清延点头，“说过了。”
“然后呢，闻熹怎么回答的？”
侯愉追问道。
“她说……知道了。”
侯愉忍不住翻白眼。
清延平时看起来挺机灵的，怎么一到谈对象这种关键的问题上，就反应迟钝呢？
这明显是托辞啊。
侯愉看宋清延一副疑惑不解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么傻，难怪追不到媳妇。”
宋清延气结。
那是自己母亲，他能怎么反驳？
“我当初就跟你说了，和女同志谈对象是个细工慢活。你是男同志，脸皮一定要厚，耐心一定要足……”
“算了，还是得我亲出马。”
眼看着侯愉就要起身打电话，宋卫国喊住妻子，“清延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先吃饭吧。”
“这会儿闻裕昌和闻熹也在吃饭呢，你打电话过去不合适。”
侯愉想了想，的确是这个道理，于是起身去了厨房，吩咐阿姨可以上菜了。
吃过饭，侯愉看着阿姨把碗筷都收了，宋卫国和宋清延回到客厅，父子俩估计又聊起部队上的事了，侯愉这才拨通了闻家公馆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个悦耳的女声。
“喂，你好。”
侯愉笑了，“是闻熹吗？你好，我是侯愉。”
闻熹愣了愣，觉得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只是突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
几秒的沉默让侯愉意识到家里的倔驴似乎没介绍过自己，侯愉忍不住磨牙，“我是宋清延的母亲，你叫我侯阿姨就行。”
“侯阿姨，您好。”闻熹捏紧了听筒，下意识挺直了后背。
为什么还有点紧张呢？
电话那头的侯愉声音愉悦，丝毫没有高干的架子。
“我听清延说，你和你爸爸都回来过年了，想着什么时候，两家人出来吃个饭？”
“好……”闻熹下意识没有拒绝。
大概是因为侯愉的声音里，没有一点对他们的轻视？
“你别紧张，也不要有压力。”
“这不是见家长，更不是谈你和清延的婚事……”
坐在沙发上和父亲说话的宋清延倏地起身，大跨步朝母亲的方向走过来。
“妈，你别……”
侯愉整暇以待，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拨开了宋清延的手，做了个嘘的手势。
侯愉捂住听筒，老神在在地对宋清延用口型说道，放心。
宋清延急得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闻熹会不会误会自己？
说好了先做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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