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断断续续又下了几日,将城市染成一片单调却洁净的白。寒假正式开始了,对于大多数学生来说是放松和玩耍的时光,但对于银珠而言,却是另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开始。
清晨,天光未亮,呵气成霜。银珠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她今天的目标明确——利用自己前世作为中文母语者的绝对优势,寻找翻译类兼职,同时,她那份每周两次、教小学生志浩国文和数学的家教工作也要在寒假期间继续保持,并且,或许能有新的拓展。
(穿越者意识:)“翻译是现阶段性价比最高的选择,能最大化利用我的核心优势。家教工作稳定,是基础收入。股市资金需要时间,必须开拓更多现金流。期中、期末连续年级第一,这个‘学霸’光环必须维持,它是获取信任和机会的敲门砖。”(原身银珠感受:)“好冷……但是想到能靠自己的‘知识’赚钱,好像也没那么冷了。两次考试都是第一……好像做梦一样。”)
“这么早,又去教志浩那孩子?”朴贞子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语气听不出喜怒。她对银珠能找到家教一直持一种将信将疑的态度,但毕竟见到银珠真能拿回钱,嘲讽也少了些。而且,银珠期中、期末连续两次年级第一的成绩单,像两块沉甸甸的砝码,让朴贞子面对这个一向不被重视的二女儿时,心情复杂难言,最终也只化作一句不咸不淡的:“成绩好是好,也别太累着,免得人家说我们郑家只会死读书。”
“嗯,今天下午是家教课。上午我去别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其他零工。”银珠系紧围巾,遮住半张脸。她不想透露翻译的具体事宜,以免节外生枝。
“哼,跑得再勤,也不过是个教小孩子的。”金珠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房间出来,语气带着刻意维持的优越感。她自己的期末成绩其实也不差,在班级里排前十,放在以往也是能让朴贞子夸奖的水平。但凡事最怕对比,尤其是在银珠那耀眼的“年级第一”面前,她的“班级前十”显得如此黯淡无光。(金珠内心:)“不过是会考试罢了!有什么了不起!我……我人缘好,又会打扮,将来肯定比她强!”)
银珠懒得争辩,只对从里屋出来的郑汉采点了点头:“阿爸,我出去了。”
郑汉采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与骄傲,低声道:“路上小心,天冷。”他如今视银珠为最重要的“事业合伙人”。女儿连续两次年级第一的成绩,更是让他在单位里腰杆挺得笔直,偶尔提及,总能收获同事羡慕的赞叹。(郑汉采内心:)“这孩子,真是给我们老郑家争气!学习、做事都有一套!”)
银珠“嗯”了一声,推门融入了外面的严寒。
她先去了之前联系过的一家小型贸易公司。这家公司据说有些与中国那边的零星业务,需要人处理简单的中文信函和产品说明翻译。银珠凭借流利的中文和沉稳的态度,以及当场翻译一段样本展现出的准确度,成功拿到了这份按件计酬的零活。虽然单量不稳定,但单价可观,且工作地点灵活。
(穿越者意识:)“很好,打开了第一个突破口。这类小公司对翻译质量要求不极致,但需求真实,是积累经验和资金的好起点。”)
从贸易公司出来,她又绕道去了证券营业部。大厅里依旧人头攒动,电子屏上红绿闪烁。她找了个角落,观察着那几只重点股票的走势。“大宇”和“三星”相关的股票依旧保持着缓慢但坚定的上升趋势。她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心里更踏实了几分,没有进行操作,只是默默记录。
(穿越者意识:)“趋势良好,持有是最好的策略。翻译和家教的收入,可以覆盖生活开销并小幅加仓。”)
中午简单吃了点自带的饭团,银珠便赶往家教的那户人家。
“银珠老师来啦!”志浩欧妈热情地开门,脸上带着由衷的笑意,“正要告诉你好消息呢!志浩这次期末考试,数学拿了九十八分,国文九十五!年级排名进了前十!天哪,我们都不敢想!银珠老师,你真是太厉害了,自己学习那么好,教孩子也这么有一套!”
(穿越者意识:)“家教成果显着,这是维持和拓展这份工作的最好广告。‘年级第一’的名头本身就是信誉保障。”(原身银珠感受:)“看到志浩进步,比自己考好还开心……”)
“是志浩自己努力,也很聪明。”银珠谦逊地回应,心里也为孩子的进步感到高兴。
志浩欧妈更是热情,随即又压低声音,带着点不好意思和更多的信任:“银珠老师,有件事还想麻烦你。我们公司最近和一家台湾厂商有点业务往来,需要看些简单的中文资料……你看,你成绩这么拔尖,做事又认真可靠,交给你我最放心了……”
银珠心中一动,面上保持平静:“阿嘎西您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您尽管说。”
“那太好了!”志浩欧妈喜出望外,“就是一些产品说明和往来邮件,不用太复杂,大概翻译一下意思就行!费用方面,绝不会亏待你!” 她现在看银珠,已然是带着对“顶尖人才”的滤镜。
(穿越者意识:)“优秀学业成绩带来的信任溢价。这比单纯的中文能力更值钱。”)
“可以的,阿嘎西。”银珠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家教课,氛围格外融洽。下课时,志浩欧妈不仅支付了丰厚的家教费用,还额外塞给银珠一个明显厚实不少的信封,里面除了预支的翻译报酬,显然还有更多的“谢师”心意。
“银珠老师,以后志浩的学习,还有这些杂事,可就都拜托你了!”孩子欧妈真诚地道谢,一直将银珠送到门口。
“您放心。”银珠接过,细心收好。(原身银珠感受:)“被需要、被信赖的感觉……真好。”)
回到家,已是下午。朴贞子和金珠正坐在客厅里剪窗花,准备过年装饰。明元则在旁边写作业。
“回来了?家教结束了?”朴贞子抬眼看了看她,语气比以往平和,“志浩欧妈……还满意吧?” 她如今也不得不承认,银珠这份家教工作,确实做得漂亮,连带着她这个欧妈,似乎也脸上有光。
“嗯,志浩期末考得挺好,他欧妈很高兴。”银珠脱下外套,平静地回答。
朴贞子“哦”了一声,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连续的两个“年级第一”,像无声的宣言,让她无法再轻易忽视这个女儿的能力和价值。
“看来我们家的‘状元’老师,行情是越来越好了。”金珠酸溜溜地插话,手里剪着的福字边缘都有些毛躁了。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不在乎,但心里那股被全方位比下去的憋闷却挥之不去。(金珠内心:)“年级第一又怎么样!不过是会读书!将来……” 她甚至找不到一个能确信超越银珠的将来,这让她更加烦躁。
“挣了多少?”她还是忍不住追问,试图在金钱上找到一点平衡。
“固定的课时费,还有一些额外的感谢。”银珠依旧含糊,但语气从容,去厨房倒热水。
明元抬起头,眼神里满是崇拜,声音都响亮了些:“银珠怒那最厉害了!我们同学都知道我银珠怒那是年级第一!” 他与有荣焉,做作业时背都挺得更直了。
(明元内心:)“要向银珠怒那学习!以后我也要考第一!”)
这时,郑汉采从里屋出来,脸上带着压抑的兴奋,看到银珠,立刻招招手,声音都比平时洪亮了些:“银珠,来一下!有个好消息!”
父女俩又进了里屋。门一关,金珠就用力剪断了手中的彩纸,低声抱怨:“有什么了不起的……” 但这次的抱怨,带着一种无力感。成绩的巨大差距,像一道鸿沟,让她连讽刺都显得底气不足。
朴贞子看着里屋关上的门,第一次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反而若有所思。
里屋内,郑汉采压低声音,却难掩激动:“银珠!我那个关于奥运会工地青年的短篇,《汉城新闻》回信了,录用了!稿费还挺丰厚!” 他挥舞着信纸,(郑汉采内心:)“得赶紧告诉银珠,这孩子是我的福星!没有她鼓励我构思,帮我理顺思路,哪有今天!”)
银珠接过信仔细看了,确实是录用通知和稿费单,金额令人满意。(穿越者意识:)“太好了!阿爸的成功,能进一步巩固我们的‘联盟’,提升家庭话语权。”)
“恭喜阿爸!我就说您的故事肯定行!”
郑汉采看着女儿沉稳的样子,心中感慨,又拿出一个信封:“这个……你拿着。买点喜欢的,或者添置些学习用品。你考得那么好,阿爸脸上有光!” 这次给钱,他给得更加理直气壮,甚至带着奖励的意味。
“谢谢阿爸。”银珠没有推辞,坦然接过。(穿越者意识:)“这是对我价值的认可,无需谦让。”)
晚饭时,氛围似乎因为郑汉采的好消息和银珠无形中带来的“荣光”,显得比往年和谐一些。朴贞子做了炖排骨,香气四溢。饭桌上,她再次提起年货新衣的话题,但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汉采,那稿费……你看金珠的大衣,明元的书包……”
金珠这次没有立刻撒娇,只是闷头吃饭,偶尔抬眼飞快地扫一下阿爸和银珠。
郑汉采放下筷子,清了清嗓子,这次底气足了很多:“贞子,这笔稿费,我的意思是,拿出大部分置办年货,然后……”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金珠,最终落在银珠身上,“给金珠和银珠都买件像样的新衣服!明元的书包也换新的!孩子们都争气,该奖励!”
他特意强调了“都”,并且将银珠放在了与金珠同等,甚至因学业更优而更值得奖励的位置上。
朴贞子愣了一下,看了看闷声不响却成绩耀眼的银珠,又看了看虽然成绩不错但被对比得黯然失色的金珠,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算是默认了。(朴贞子内心:)“罢了……银珠这孩子,如今确实是……出息了。”
金珠猛地抬起头,眼圈有些发红,想说什么,但在父母已然达成共识的态度,以及银珠那无法反驳的“年级第一”面前,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她死死咬着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明元则高兴地说:“谢谢阿爸!银珠怒那考第一,应该穿最漂亮的!”
银珠平静地接受着这一切,细嚼慢咽。(穿越者意识:)“实力,是改变处境最根本的要素。成绩、经济能力、对家庭的实际贡献,这些硬指标正在悄然重塑家庭内部的权力结构。”)
窗外,零星的爆竹声预示着新年的来临。屋内,暖意包裹着美食,一种新的、基于能力和价值的平衡,正在这个旧岁的夜晚,艰难而又必然地建立起来。希望与隐忧,如同窗外明暗交织的夜色,悄然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