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那个被咖啡渍浸透的下午
2019年深秋的午后，林小满把辞职报告推到总监面前时，办公桌上的美式咖啡正沿着杯壁往下淌，在季度报表上洇出深褐色的云团。总监盯着那片污渍皱眉的瞬间，她忽然想起三年前入职第一天，也是这样一杯咖啡，只是那时她还会手忙脚乱地找纸巾，而现在她只是平静地看着液体漫过优秀员工的烫金印章。
小满，你知道现在市场环境...总监的话被玻璃幕墙外的秋风截断。十七楼的高空，梧桐叶正以自由落体的姿态砸向地面，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恐惧里裹着莫名的兴奋。
回到租来的一居室时，夕阳正斜斜地切过客厅。林小满翻出大学时的速写本，泛黄的纸页上满是咖啡馆的草图：临街的落地窗、原木色吧台、角落里的绿植...这些在广告公司加班的深夜里反复描摹的画面，突然有了具体的重量。她摸出手机，点开和大学室友苏晓的对话框，输入又删除，最后只发了个咖啡杯的表情。
你终于要动了？苏晓的消息秒回，附带一个尖叫的表情包。这个在会计师事务所熬成骨干的姑娘，曾无数次在电话里听她念叨想有个自己的小空间。
那个晚上，她们在常去的烧烤摊喝光了三瓶啤酒。苏晓用蘸着油渍的手指在纸巾上算账：转让费至少十万，装修按最简算八万，设备五万，加上半年房租和备用金...数字越叠越高，像座压人的山。林小满咬着烤串含糊不清地说：我攒了十五万，不够的话...
我这儿有七万，苏晓打断她，把最后一串鸡翅推到她面前，算我入股，亏了就当给你圆梦了。啤酒瓶碰撞的脆响里，两个姑娘的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谁也没提万一失败的后果。
第二章：在废墟里找光
寻找店铺的过程比想象中更磨人。林小满在城市里画了个圈，以曾经上班的cbd为圆心，向外辐射三公里。她背着帆布包，每天走两万步，脚底板磨出了水泡。中介带看的铺面不是租金高得离谱，就是格局奇怪——有间临街的店铺，厕所正对着大门；另一间在二楼，没有电梯，楼梯间堆着杂物。
一个月后的雨天，她在老城区的巷口发现了那间空房。灰墙斑驳，木门上的旺铺转让被雨水泡得发涨，推门时铁锈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声响。但当她站到房间中央，抬头看见天窗漏下的雨丝在光柱里跳舞时，心脏突然漏跳了一拍。
之前是做汽修的，房东是个叼着烟的中年男人，指着地上的油渍，你要做餐饮，得全铲了重新弄。
林小满蹲下身，指尖触到冰凉的水泥地。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窗，能看到对面爬满爬山虎的老墙，远处的写字楼尖顶在雨雾里若隐若现。就这儿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签合同那天，苏晓特意请了假。两个姑娘站在满是灰尘的空房里，苏晓掏出卷尺量来量去，林小满则用粉笔在地上画着分区：这里是吧台，那边靠窗放四张桌子...粉笔灰沾了满身，却像披上了战衣。
拆旧的师傅进场时，林小满才知道什么叫。墙面敲开后露出霉斑，地面铲到第二层发现有裂缝，连电路都得全部重做。每天守在工地，她的帆布鞋沾满泥灰，头发里总嵌着白灰，路过便利店时，店员会把她当成装修工人。有天傍晚，她看着师傅们把最后一袋建筑垃圾拖走，突然发现手机里全是工作群的消息——前同事们在庆祝拿下大项目，照片里的香槟塔闪闪发光。她默默退出群聊，蹲在墙角数地砖缝里的杂草。
进度款超了三万。苏晓的视频电话打来时，林小满正对着报价单发呆。屏幕里的室友眼下挂着黑眼圈，我跟我妈借了五万，你别太熬了。镜头晃了晃，露出桌上没吃完的外卖，对了，我帮你约了个做设计的朋友，周末过来看看。
设计师老周是苏晓的远房表哥，据说在业内小有名气。他拿着激光尺在房间里走了两圈，指着天窗说：这个必须保留，做个玻璃顶，雨天看雨，晴天看云。又敲敲临街的墙，这里开两扇折叠窗，夏天打开能接外面的风。他画的草图里，废墟渐渐有了模样：吧台沿着墙角弧度设计，天窗下做个下沉式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