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林澈正靠在阿锤床头打盹,腕间银镯突然烫得像块烧红的炭。
他条件反射弹起来,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炸开刺目的红光——【警告:意识干扰源强度突破临界值!】
叮——
这声不是系统提示,是从窗外钻进来的。
龙城西区方向传来第一声钟鸣,像锈死的齿轮突然转动,带着金属刮擦的刺耳尾音。
林澈冲到窗边,看见十二座钟楼的飞檐下都悬着幽蓝光晕,最西边那座尤其亮,铜钟表面的蚀纹正顺着钟体往上爬,像活过来的黑蛇。
阿七!他抄起床头的九环刀,转身撞开隔壁房门。
柳七娘正抱着一摞羊皮卷,短刀已经出鞘:地下通道图谱标好了,西钟楼基座有三条密道,其中一条直通...
不用了。林澈调出通讯器,手指在铁娘子的头像上按得生疼,系统说干扰源在雾湖祭坛下方,他们启动锁魂铃了。通讯器刚接通,铁娘子的大嗓门就炸出来:我听见钟声了!
三百兄弟在西市破庙集合,每人扛着你说的破盾油桶——
林澈打断她,按原计划,你们从地下通道摸钟楼基座,我带一队人爬藤桥主塔。他扫过柳七娘怀里的图谱,突然抓住她手腕:密道里有陷阱吗?
三年前矿难时,守备营用炸药封过。柳七娘的指尖在图谱上点出三个红点,但我让人挖开了——影蚀会最近往里面运过黑木,可能设了机关。她抽出短刀抛给林澈,刀身映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小心蚀纹,会吸内力。
林澈把刀别在腰间,转身时撞翻了木凳。
阿锤还在沉睡,睫毛上凝着薄汗,腕间的蓝纹比昨夜淡了些。
他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温度正常,这才咬着牙冲出门。
藤桥主塔的铁索在夜色里泛着冷光。
林澈踩着跑酷时练出的碎步往上攀,身后跟着二十个践道会的精壮汉子,每人背着浸过寒髓的棉甲——这是铁娘子用半车粮食从青藤婆婆那儿换的,专门克制蚀纹腐蚀。
嗡——
第二声钟鸣比第一声更响。
林澈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闪过幻象:阿锤浑身黑鳞,举着锁魂铃冲他笑;母亲临终前的银镯碎成齑粉;燕无踪的酒坛砸在地上,酒液里浮着半截刻着归零计划的玉佩。
他猛咬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幻象瞬间消散。
系统提示适时弹出:【检测到意识干扰频率23.7hz,已同步脑波反制程序】
藏头露尾的东西!上方突然传来琴弦崩断的脆响。
林澈抬头,见主塔中层的飞檐上立着七八个影蚀会精英,每人怀里抱着青铜琴,琴弦泛着幽绿的光。
为首的灰衣人拨了个长音,音浪像实质的刀,割得人脸生疼——正是之前围堵断弦的那批人。
音波功。林澈抹了把嘴角的血,突然想起拓印过断弦的音波震荡轨迹。
他闭目感知空气里的震颤频率,那些音浪在意识里显成金色波纹,每道波纹的起点都指向不同方位。左边第三根柱子后!他突然睁眼大喝,你们的指挥使,藏在那儿!
灰衣人脸色骤变。
果然,飞檐尽头的雕花柱后晃出道黑影,腰间挂着锁魂铃——正是在雾湖祭坛见过的蒙面人!
影蚀会众人下意识转头,琴弦节奏登时乱了。
林澈趁机踩着藤条跃起,九环刀在掌心转了个花:五岳倾简化版,起手!
八极拳的刚猛劲从脚底窜到肘尖,断弦的音波震荡在骨缝里共鸣,寒髓蛟脉的低温顺着刀背渗进肌肉——这是他昨夜用系统推演的寂灭肘。
青铜刀光划破夜色,精准轰向钟楼顶端的钟槌枢纽。
当——
这声钟鸣裂成了两半。
青铜巨钟发出垂死的哀鸣,表面的蚀纹像被泼了滚水,滋滋冒着黑烟。
锁魂铃的嗡鸣弱了几分,远处传来铁娘子的吼声:泼油!
烧他娘的蚀纹!
私闯重地,格杀勿论!
寒光贴着林澈后颈擦过。
他旋身避开,看见墨槐穿着守备营的玄甲,腰间的横刀还滴着血——显然刚从另一条密道杀过来。
月光照在他胸前的玉佩上,那是块雕着蚀纹的青玉,和雾湖骸骨上的归零计划刻痕如出一辙。
墨副将。林澈抹了把脸上的血,笑得像只看见猎物的狼,你说这钟里藏着的秘密,和你胸前的玉佩...是不是同个娘生的?
墨槐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下意识去摸胸前玉佩,指尖刚碰到玉坠,就见林澈抬手一抛——一枚泛着幽蓝的黑水结晶划着弧线,精准掉进了钟楼基座的蚀纹裂缝里。
无需修改
中文译文:
黑水结晶撞在钟面的瞬间,月光突然失去了温度。
林澈盯着那抹幽蓝在铜锈中炸开,就像一滴墨水滴进清澈的水潭——钟体表面的蚀纹竟然泛起了投影,模糊的轮廓逐渐清晰,是雾湖底那座被遗忘的祭坛。
“那是……那些孩子!”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林澈眯起眼睛,看见影像里蜷缩着成百上千道半透明的意识体,他们的指尖正被细如蛛丝的蚀纹牵着,像提线木偶般随着锁魂铃的节奏颤动。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抬头,瞳孔里的蓝光刺痛了他的心——和阿锤腕间的蓝纹一模一样。
“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净化?”柳七娘的短刀“当”的一声插进青石板,震得羊皮卷哗啦啦散落在地,“这是吃人!用活人的意识喂养这破钟!”她话还没说完,围观的百姓就炸开了锅。
卖糖葫芦的老汉踉跄着撞翻了摊位,糖渣掉进蚀纹裂缝里,立刻冒起滋滋的白烟;抱着襁褓的妇人突然掀开孩子的衣袖,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淡蓝色纹路,当场瘫坐在地。
墨槐的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盯着钟面上的投影,喉结动了动,手指还按在胸前的玉佩上。
林澈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像蚯蚓般蠕动——那枚刻着蚀纹的青玉,此刻正随着锁魂铃的震颤发烫,在他掌心烙出红印。
“够了……”墨槐突然低吼一声,横刀“呛啷”一声坠地,玄甲上的鳞片撞出清脆的响声,“我们已经错了三十年。”他转身时,甲胄擦过林澈的肩膀,带起一阵风,“影蚀会的人在祭坛地下三层,我带你们去。”
钟楼上突然传来琴弦崩断的清脆响声。
林澈抬头,看见断弦正站在祭坛顶端的飞檐上,白衣浸透了鲜血,怀里的七弦琴只剩三根残弦。
他的面具裂了一道缝,露出半张脸——左边是正常的清俊面容,右边却像被腐蚀的树据,皮肤下翻涌着幽蓝的电流。
“你说你能听见他们的声音……”断弦的声音颤抖着,琴弦上的血珠滴进蚀纹,“那你告诉我,我妹妹临死前……说了什么?”
林澈的呼吸停顿了。
三天前在破庙,断弦抱着染血的玉镯颤抖时,他拓印过那姑娘的意识残片。
此刻那些碎片在视网膜上闪回:扎着双马尾的少女蜷缩在祭坛角落,蚀纹爬过她的眼尾,她却在笑,手指轻轻碰了碰哥哥的琴弦。
“她说——”林澈一步一步走上祭坛的台阶,靴底碾碎了半片蚀纹,“哥,别再替别人决定生死。”
断弦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怀里的琴“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成八瓣。
林澈看见他的手在颤抖,抖得连摘面具的动作都不稳。
当那张半腐半人的脸完全暴露在月光下时,他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哭腔:“原来她……从来没怪过我。”他弯腰捡起林澈脚边的短刀,刀尖指向影蚀会的方向,“带我去见那些被关着的人。”
黎明的鱼肚白漫过龙城城墙时,林澈拆下了最后一片锁魂铃的铜片。
金属摩擦的尖啸声中,他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检测到群体信念共鸣,解锁【武道拓印系统】隐藏成就——‘火种承继者’:可在战斗中短暂复制多名对手技能组合。”他低头,看见铁娘子举着松明火把站在废墟下,践道会的玄色旗帜被风掀起,旗面绣着的八极拳印正在晨光里发亮。
“阿澈!”铁娘子的大嗓门震得鸽群扑棱棱飞起,“看!”她用火炬指向主城方向——那扇矗立了百年的青铜巨门,此刻正顺着门缝渗出幽蓝的光,像有活物在门后蠕动。
林澈摸了摸腕间的银镯,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那扇门里锁着咱们国术的根,可别让它烂在数字里。”他望着门扉上逐渐蔓延的裂纹,轻声道:“爸,妈,儿子不仅拿到了钥匙……还找到了愿意一起开门的人。”
天工阁最深的密室里,蚀面人摘下了脸上的青铜面具。
镜中的倒影与他重合的刹那,林澈瞬间的恍惚有了答案——这张脸,和他父亲书房里那张泛黄照片上的男人,分毫不差。
他抬手抚过镜面上的裂痕,指腹沾了些细碎的光:“L.c.01……你终究还是唤醒了他们。”
“你以为你在阻止灾难?”镜中倒影突然开口,声音像两块金属摩擦,“不,你才是那个不肯死去的幽灵。”
蚀面人的指尖猛地收紧。
窗外传来闷雷般的震颤,他望着青铜巨门方向蔓延的蓝光,瞳孔里的数字代码突然开始崩解——整座龙城的地基,正在那蓝光里,轻轻,轻轻,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