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渊把锦盒推到苏念星面前时,山腰的晨雾正被阳光一片片撕开,像谁给老宅披了件新嫁衣。盒里羊脂玉镯浮着柔光,活脱脱一截凝固的月光。
奶奶传给我妈,我妈又传给你。他低笑,戴上它,以后陆家整座山门都随你进出。
苏念星指尖掠过玉面,沁凉瞬间钻进毛孔,却神奇地压下她心口那点忐忑。她抬腕,玉镯滑过皮肤,一声轻响——像是命运给这段关系落了锁,也开了门。
陆老太太握住她手的瞬间,苏念星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像老宅岁月里沉淀出的温柔。
孩子,廷渊小时候皮得很,爬树摔下来,哭着要我给他糖。老太太拍拍她手背,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也给我哭,我双倍给你糖。
一句话,把豪门婆媳剧本写成邻家奶奶的叮咛。苏念星鼻尖发酸,原本准备好的端庄微笑瞬间破功,只剩下真心实意的点头。
陆老爷子则把话题引向——
听说你要自己设计婚纱?
她挺直脊背,想把我和廷渊的故事绣进裙摆。
老爷子沉吟片刻,忽地朗声笑,好!陆家多少年没办过这么有意思的婚礼了。场地、面料、针线,你尽管折腾,缺什么找廷渊他爹报销!
一句,让满屋低气压瞬间化成年少轻狂的豪气。苏念星抬眼,与陆廷渊对视——男人眼底写着:看,我说过,他们喜欢你。
温博远踏进门时,阳光跟着他一起挤进客厅。他把手里拎的梅子酒放到案上,瓷瓶相撞,一声脆响,像给两家人敲了个定亲锣。
陆老爷子,他拱手,念星父母走得早,我替她爹也替她娘,今天把这支酒当嫁妆,请您笑纳。
陆老太太亲手接过去,温先生客气。以后咱们两家,一瓶酒分两口,一口辣您,一口甜我们,日子就得这么过。
两句话,把门第、财富、背景全揉进人间烟火里。
饭后,秦婉带苏念星去二楼阳光房。圆桌上早已铺好白坯布、制版纸、各色丝线,像一场静待主角的盛宴。
试试手?秦婉把一支水溶铅笔塞进她手里,当年我学服装,第一幅草图画了三十遍,廷渊他爹还嫌我袖子肥。你大胆画,妈给你兜底。
这一声,叫得苏念星心口发烫。她低头,铅笔在纸面游走——
领口:海浪形,取自陆廷渊西装领的弧度;
腰间:一圈极细的橙金线,像她画里常用的暖调;
裙摆:七层轻纱,每层绣一片不同状态的云,从清晨鱼肚白到深夜钴蓝,寓意从黎明走到天黑,都有他。
秦婉看着草图,眼眶微热,这裙子,我年轻时候也想穿。
苏念星笑,那等我做好了,您也试,咱们拍一张母女照。
一句话,把婆媳关系写成母女情深,也把陆家这座百年老宅,写进了她的未来。
夕阳西沉,长辈们在客厅敲定婚礼流程:草坪、鲜花、管乐、篝火晚宴......一切热闹而完美。
无人注意的角落,陆廷渊的手机亮起——
【未知号码:玉镯很衬她,可惜保不住人。】
他眸色骤冷,指节无声收紧。
苏念星走来,怎么了?
没事,垃圾短信。他抬手,替她理了理鬓边碎发,去陪奶奶吧,我处理点公司文件。
她点头,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背,像一尾柔软的鱼,游进他心湖,把那一瞬的寒意悄悄抚平。
晚饭过后,两家人站在庭院拍合照。
温博远与陆宏远并肩,一个儒雅,一个威肃,却同时把最中间的位置留给苏念星;
陆老太太牵着她的手,玉镯在闪光灯下泛出柔光;
陆廷渊站在她身后,掌心覆在她肩头,像给世界宣告:此人归我,亦归我们。
快门一声,定格笑脸。
镜头外,夜风掠过石榴树,枝叶沙沙,像在低声说:
——欢迎回家,从此山长水阔,两家月色共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