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货比三家不吃亏”，薛郎朗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并没有急着购买所需物品。毕竟省城比都川县这个小县城要发达得多，这里的商业繁荣程度远超他的想象。
当他漫步在省城的街头巷尾时，双眼被琳琅满目的商品所吸引。各种各样新奇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仿佛置身于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薛郎朗不禁感叹，如果不是因为他拥有两世的人生经验，恐怕也会像其他人一样，被这些新奇的玩意儿迷得晕头转向，甚至走不动道。
这一趟省城之行，对薛郎朗来说绝对是值得的。仅仅是他看的第一家店，就已经非常符合他的预期了。无论是商品的定价还是质量，都让他感到十分满意。然而，接下来他所看到的其他店铺，与第一家相比，都显得逊色不少，完全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在城东转悠了一整天之后，薛郎朗并未找到更合适的选择，于是他决定前往城西继续寻找。可惜的是，城西的情况也并不理想，同样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这已经是他在省城转悠的第三天。头两天，他跑遍了城东电子元件市场、城西五金城，要么是商家只卖零散零件，要么是双控开关的款式老旧，连带着报价也虚高。
有个店主见他年轻，还故意调侃：“小老弟，都川那小地方，卖这玩意儿能有人买？不如拿点灯泡回去，稳当。” 薛郎朗没反驳，只是默默在本子上划掉了这家店 —— 他要的不是 “稳当”，是能让都川人眼前一亮的新鲜货。
第三天清晨，他循着路人的指引，找到了华艺照明批发市场。刚走进市场大门，他就顿住了：别家店还在堆着老式白炽灯，这家 “华艺灯具行” 的橱窗里，竟挂着一盏罩着乳白玻璃的吸顶灯，旁边摆着的双控开关，外壳是亮闪闪的塑料，比他之前见的铁皮开关精致多了。
“您好，想看点什么？” 一个清亮的女声传来。薛郎朗回头，看见个穿米白色衬衫的女人，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脸上没施粉黛，却透着股知性气。她就是店主袁泉，看着不到 30 岁，手里端着个搪瓷茶盘，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想看看双控开关，还有橱窗里那盏吸顶灯。” 薛郎朗指着橱窗，语气没像之前那样拘谨 —— 眼前这女人的气场，让人觉得踏实。
袁泉把他们领进店里，泡了两杯茶推过来：“这吸顶灯是刚从广州调的货，省电还亮堂，就是现在知道的人少。双控开关有两种，一种是家用普通款，一种能接大功率灯具，你是自己用，还是做生意？”
“做生意。” 薛郎朗没绕弯子，从包里掏出那张折叠得整齐的规划表，“我是都川县的，本来想在县里开个工厂，自己做双控开关，这是我的资金规划 ——100 万，打算投厂房、设备和原材料。”
这话一出口，袁泉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她抬眼看向薛郎朗，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90 年代的 100 万，可不是小数目，别说一个 20 来岁的农村青年，就是不少省城老板，也未必敢一下子拿这么多钱砸在小县城的工厂里。她接过规划表，指尖划过 “厂房租金 5 万 \/ 年”“设备采购 30 万” 的字样，发现数字标的都很实，没有虚头。
“你这规划做得挺细，可我得泼你盆冷水。” 袁泉放下茶杯，语气诚恳，“开工厂不是卖零件，你算过成本吗？厂房要装修防潮，设备得请人维护，工人要培训，这些都是隐形成本。更重要的是销路 —— 都川县常住人口才十几万，新建的房子一年撑死了几百套，你工厂开起来，月产量至少几千个开关，卖给谁？”
薛郎朗皱起眉，这是他没细想的地方。他之前满脑子都是 “做源头赚得多”，却忘了小县城的市场容量。
“再说说交通。” 袁泉接着说，“都川到省城要走六七个小时国道，你要是想把开关卖到周边县城，运费、损耗都是钱。现在消息又闭塞，你怎么让别的县知道你家的开关？等你把渠道铺好，说不定手里的资金都周转不开了。”
她的话像一把尺子，精准地量出了薛郎朗计划里的漏洞。薛郎朗端起菊花茶喝了一口，压下心里的慌：“那您觉得，我该怎么做？”
“不如卖成品。” 袁泉指了指货架上的开关和吸顶灯，“我这的货都是从广州、温州的大厂拿的，质量有保证，价格也给你留够利润空间。你回都川找个临街的铺子，把这些新鲜玩意儿摆出来，先赚差价，等摸清了市场需求，再考虑开工厂也不迟。”
薛郎朗盯着那些吸顶灯，心里渐渐亮堂起来。他想起都川县最近盖了不少新房，谁家装修不想装个好看又实用的灯？双控开关配吸顶灯，这不就是现成的组合吗？
“您为什么愿意跟我说这些？” 薛郎朗突然问。按说生意人该藏着掖着，袁泉却把利弊说得明明白白。
袁泉笑了：“因为你敢拿 100 万做生意，却没盲目跟风。我看你这规划表，连工人的伙食费都算进去了，说明你不是冒失的人。做生意讲究‘顺势而为’，你有魄力，缺的是点经验，我帮你点透，以后你做得好，说不定咱们还能长期合作。”
她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个笔记本，翻开写满字的一页：“我再给你说几个技巧。第一，选址要靠近建材市场或新小区，人家装修时能一眼看到；第二，把吸顶灯装在店里最显眼的地方，再接个双控开关，让客人亲手试 —— 光说没用，得让他们看见好处；第三，给周边的建材店、装修队铺货，先让他们卖，卖出去再结款，这样能快速打开销路；第四，售后要跟上，比如教客人怎么装开关，人家觉得你靠谱，下次还会来。”
薛郎朗掏出笔，飞快地把这些话记在本子上，字迹都比平时急了些。他抬头时，眼里满是感激：“袁姐，谢谢您。我今天要是没遇到您，说不定真把 100 万砸进去了。”
袁泉递来的名片轻飘飘的，薛郎朗却捏得格外紧。米白色的卡片上印着 “华艺灯具行 袁泉”，还有一串黑色的电话号码，末尾用小字标注着 “办公室电话”。
他指尖摩挲着那串数字，突然想起刚才在店里的场景 —— 袁泉办公桌上那部黑色的拨号电话，是整个灯具行里最显眼的 “稀罕物”。
“多谢袁姐，我回去就安排铺货的事。” 薛郎朗把名片小心地塞进内兜，紧贴着胸口的位置，像是揣着块烫手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