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的电脑屏幕被分割成无数个跳动的窗口,蓝光在他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十个技术系统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风扇的嗡鸣里藏着紧绷的张力。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正逐行解析马云波传来的加密文件,二进制代码流中,“赵嘉良”这个名字与国际刑警数据库中的信息碰撞出刺眼的火花——屏幕上弹出的红色警告框层层叠叠,刺得人眼睛生疼:“身份伪造,关联案件:1998年香港码头毒品走私案、2005年东南亚制毒工厂爆炸案……真实身份:李建中,前缉毒警,因暴露身份被迫假死,潜伏目标:林耀东犯罪集团。”
罪恶功能系统同步生成了赵嘉良的心理侧写报告,墨迹在虚拟纸张上晕开:“目标长期潜伏,性格坚韧如淬火钢,情感压抑成冰,对儿子李飞存在强烈保护欲,但因身份限制表现为刻意疏离。近三个月通话记录显示,他平均每天用加密线路监听李飞的工作频段1.2小时。”旁边的身临其境功能系统模拟出赵嘉良在不同身份下的神态——商人的圆滑藏在抬眉的弧度里,卧底的警惕凝在收紧的下颌线,父亲的隐忍浸在看向李飞照片时的眼尾纹里,三重人格在屏幕上交织,最终定格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瞳孔深处映着二十年前的火光。
省厅作战指挥中心
李飞的拳头重重砸在桌面上,搪瓷杯里的热水溅出,在马云波提供的资料上烫出圈淡淡的水渍。他捡起那张泛黄的旧照片,边角已经磨出毛边,赵嘉良穿着警服的样子与记忆中父亲举着他骑脖颈的轮廓渐渐重合,心脏像是被一只浸了冰的手攥紧,疼得他喘不过气。“他为什么不告诉我?”李飞的声音带着哽咽,指腹反复摩挲照片上年轻男人的脸,“二十多年,我对着墓碑磕了无数次头,他却在我眼皮底下晃了这么久……”
李维民递给他一杯新的热水,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老厅长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暴露了彻夜未眠的疲惫。“他是为了保护你。”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擦过木头,“赵嘉良的身份一旦暴露,不仅他活不成,你也会成为毒贩报复的活靶子。林耀东这群人,连三岁孩子都下得去手。”他调出塔寨的三维地图,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点都代表一个武装哨位,“现在进去,跟送死没区别。林耀东已经通过香港的线人摸到了他的底,正全城搜捕,仓库周围至少布了五十个人。”
“我必须去。”李飞抬头,眼底的红血丝比李维民的更密,眼神里的决绝像烧红的铁,“宋杨的教训就在眼前,他手里有林耀东的核心交易记录,不能再毁了。而且……”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得像吞了块石头,“他是我爸。”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二十多年的委屈、怨恨,和此刻突然决堤的亲情。
李维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突然想起二十多年前那个暴雨夜,李飞的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敲着搪瓷盘:“老李,无论将来发生什么,别让孩子恨他爸……他是为了我们才走的。”老厅长抹了把脸,手背蹭过眼角,泪水终究没忍住,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带上这个。”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通讯器,塞进李飞手心,“李阳会全程给你导航,热成像、声波探测、武器识别全开通,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塔寨外围集结点
凌晨三点的风带着咸腥的寒意,刮在脸上像小刀子。公安、武警、特警组成的洪流在黑暗中涌动,战术靴踩过碎石的声音被刻意压低,汇成一片沉闷的潮声。装甲车的引擎低鸣如巨兽喘息,战术手电的光束在夜空交织,像一张即将收紧的巨网,网眼精准地对着塔寨的每一条巷道。李阳的追踪之瞳系统在电子地图上标记出三百二十七个红点,那是潜伏在塔寨各处的暗哨,每个红点旁都标注着武器型号和活动规律——穿蓝背心的马仔每十五分钟换一次岗,叼烟的哨兵习惯靠在左侧墙根,握枪的姿势暴露了是右手持枪。
“马局,一起走。”李飞拉开车门,冷风吹进车厢,带着远处海的味道。他看着站在阴影里的马云波,对方的影子被车灯拉得很长,像个扭曲的问号。马云波的手指在车门把手上犹豫了很久,指腹蹭过冰冷的金属,最终还是坐了进来,关门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李阳的证物扫描系统捕捉到他口袋里的异常——一个长方体硬物正发出微弱的电磁信号,热成像显示指示灯亮着,显然从上车起就没关过。
“你早就知道他是李建中,对吗?”李飞突然开口,超动态视力让他看清了马云波瞬间僵硬的侧脸,连耳根泛起的红都看得真切。
马云波沉默了很久,车窗外的路灯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十年前,他找过我。”他的声音带着愧疚,像被水泡涨的棉絮,“在医院的楼梯间,戴着口罩,只露一双眼睛。他想查当年出卖他的内鬼,说你妈去世那天,本该去接应他的线人突然失联。”他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我没敢帮他,那时候……于慧的止痛药刚被林耀东换成了掺料的,我怕他对她下手。”
塔寨深处废弃仓库
李飞按照李阳的导航,像壁虎一样贴着墙根移动,避开巡逻队的探照灯。通风管道里积着厚厚的灰,他屏住呼吸滑下去,落地时膝盖微弯卸力,发出的声响被远处发电机的轰鸣掩盖。赵嘉良正被绑在锈迹斑斑的铁架上,嘴角的血迹已经凝固成暗褐色,衬衫被鞭子抽得像破布条。听到动静,他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儿子的瞬间突然亮起,随即又被惊恐淹没,一向沉稳的男人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铁链在铁架上撞出刺耳的响:“谁让你来的?快走!林耀东设了套!”
“爸。”李飞的声音带着颤抖,解开绳子的手却很稳,指尖触到父亲手腕上的勒痕,深得能塞进一根手指。
赵嘉良愣住了,这个称呼他在梦里喊了二十多年,此刻听到却心如刀绞,喉咙里像堵着烧红的炭。“别叫我爸,我不配。”他别过脸,不敢看儿子的眼睛,睫毛上还沾着灰尘,“当年我为了抓毒贩,把你妈一个人留在家里,她……”他说不下去了,二十年前那个下午的画面突然冲破闸门——妻子倒在血泊里,手里还攥着给李飞织了一半的毛衣,弹孔在胸口绽开一朵红得发黑的花。“我只能假死脱身,这些年躲在暗处,看着你从小学升到警校,看着你第一次抓贼被划伤胳膊,连送瓶碘伏都不敢……”
李阳的超高模拟画像技术根据赵嘉良的描述,在屏幕上还原出当年的场景——年轻的李建中抱着发高烧的李飞,孩子的小脸烧得通红,妻子在一旁收拾行李,动作麻利得像在打仗。窗外突然传来枪声,李建中猛地将妻儿推进衣柜,自己抄起桌上的水果刀,转身时看到妻子从衣柜缝里递出的全家福,照片上的他穿着警服,笑得一脸傻气。画面定格在李建中被迫离开家的背影,雨幕中,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的痛苦像碎玻璃,让屏幕前的李阳都忍不住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
“林耀东就是当年的内鬼。”赵嘉良擦掉嘴角的血,声音陡然变得狠厉,像被踩住尾巴的狼,“他那时候还是缉毒队的线人,拿了毒贩的钱,把我的行动路线卖给了他们。你妈……就是他们报复的第一步。”他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层层打开,是枚生锈的弹壳,“这次交易,我就是要引他出来,用这个当证据,让他偿命。”
塔寨村口
“清除三号哨位。”季洁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来,冷静得像冰。特警队员像猎豹一样扑向打瞌睡的马仔,左手捂住嘴的同时,右手臂弯锁住对方的脖颈,膝盖顶住后腰,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整个过程不到十秒,马仔软软地倒下去,连哼都没哼一声。李阳的超动态视力技术捕捉到马仔口袋里的异常凸起,及时发出警告:“小心!左胸口袋有炸弹,触发式引信!”
排爆手迅速上前,戴着防静电手套的手指轻轻拨开马仔的衣襟,露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装置,导线红、蓝、黄三根,像毒蛇吐着信子。他用镊子夹住蓝色导线,剪断的瞬间,额角的汗水滴落在引爆装置上,溅起细小的水花。罪恶克星功能系统实时更新着暗哨清除进度:“已清除298个,剩余29个,预计十分钟内完成。各组注意,祠堂方向有不明车辆靠近,疑似林耀东的贴身保镖。”
仓库里,李飞扶着赵嘉良往外走,刚到门口就撞见了林灿。对方穿着黑色皮衣,手里的霰弹枪泛着冷光,身后的马仔迅速形成包围圈,像铁桶一样密不透风。“找到你们了!”林灿的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笑,“东叔说了,抓住李建中,赏一百万,抓活的!”
赵嘉良突然将李飞推开,自己像老豹子一样扑向林灿,用肩膀撞向对方持枪的手臂:“快走!去祠堂,证据在供桌第三块砖下面!”
李飞看着父亲被枪口顶住脑袋,转身的脚步像灌了铅,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上。就在这时,通讯器里传来李维民的声音,带着电流的杂音,却字字千钧:“各单位注意,破冰行动,正式开始!”
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那是警方在清除最后的路障,火光染红了半边天。仓库外的枪声此起彼伏,像炒豆子一样密集。李飞拔出枪,对着天花板扣动扳机,子弹穿透铁皮屋顶,露出一小片星空:“爸,这次我们一起回家。”
赵嘉良看着儿子转身的背影,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滚出两滴泪,混着脸上的血,像两朵开败的花。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十个技术系统同时达到峰值,散热风扇发出尖锐的嘶鸣。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锁定了林灿的枪膛型号——改装过的雷明顿m870,射程比标准型号远15米;追踪之瞳标记出所有马仔的位置,弱点在右后方的小个子,腰间别着的是玩具枪,明显是凑数的;罪恶克星功能系统弹出最终指令,绿色的字体在屏幕上跳动:“收网时刻已到,祝凯旋。”
大战,终于在这一刻,拉开了序幕。火光映红了塔寨的夜空,也照亮了父子俩并肩的身影,一个年轻,一个苍老,却同样握着枪,眼神坚定,像两柄即将刺入毒巢心脏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