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警务处法医中心的冷藏柜前,白大褂上沾着消毒水气味的法医正用镊子夹起一份组织样本,对着灯光仔细观察。“重新检测确认,罗佳怡体内除了常规安眠药,还含有高浓度东莨菪碱。”他将报告递给身旁的重案组警司,“这种生物碱能抑制中枢神经,使人失去意识和记忆,常被毒贩用作‘迷魂药’。”
警司接过报告,眉头紧锁——三年前的“自杀案”,因为没有发现他杀痕迹,加上家属(张敏慧)不愿深究,最终草草结案。如今看来,这根本就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他立刻拨通赵嘉良的电话:“赵先生,你提供的线索没错,罗佳怡确实是被人谋害的。”
电话那头的赵嘉良正站在妻子林兰(李飞母亲)的墓碑前,手里攥着一份泛黄的尸检报告复印件,上面清晰地写着“体内检出东莨菪碱残留”。听到警司的话,他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二十年前,妻子的尸体从河里被捞起时,也是同样的检测结果,当时法医解释为“可能是意外摄入”,现在看来,这绝非巧合。
“东莨菪碱……”赵嘉良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恨意。二十年前的疑云与三年前的命案,因为同一种毒物,骤然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将香港、台湾、东山的毒贩全部牵扯进来。
李阳的声音通过加密线路传来,带着数据分析后的冷静:“赵先生,我比对了林兰女士和罗佳怡的尸检数据,东莨菪碱的纯度和剂量完全一致,出自同一渠道。香港荣昌贸易有限公司的采购记录显示,他们曾在二十年前和三年前,分别从东南亚某化工厂购入过这种高纯度生物碱,经手人都是财务总监张敏慧。”
赵嘉良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查张敏慧和罗佳怡的关系,还有罗佳怡的未婚夫何瑞龙。”
“已经查到了。”李阳的效率一如既往地高,“张敏慧是罗佳怡的表姐,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关系密切。何瑞龙表面上是荣昌的业务经理,实际是刘浩宇的心腹,负责对接台湾毒贩宋倩的线路。更关键的是,何瑞龙在和罗佳怡交往期间,就已经和宋倩在台湾登记结婚了。”
赵嘉良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这就说得通了,何瑞龙为了讨好宋倩,或者为了掩盖自己的婚姻状况,买通杀手杀害了罗佳怡,而张敏慧很可能知情,却因为害怕或被胁迫,选择了沉默。
香港中环荣昌贸易有限公司的办公室里,张敏慧正对着电脑核对着账目,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背后,是一条条沾染着鲜血的毒品资金链。当赵嘉良推门而入时,她吓得差点打翻桌上的咖啡,脸色瞬间惨白。
“赵……赵先生?您怎么来了?”张敏慧的声音发颤,下意识地想关掉电脑。
赵嘉良一把按住她的手,将一份文件甩在桌上——里面是何瑞龙与宋倩的结婚登记证明、陈大雄(杀害罗佳怡的凶手)的银行流水(有何瑞龙的转账记录)、以及荣昌公司购买东莨菪碱的发票复印件。
“你表妹罗佳怡,是被何瑞龙雇人杀的。”赵嘉良的声音低沉而危险,眼神像淬了冰,“他一边和你表妹谈婚论嫁,一边跟台湾毒贩宋倩做着贩毒生意,还早就结了婚。罗佳怡发现了真相,所以必须死。”
张敏慧看着文件上的证据,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眼泪汹涌而出:“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佳怡死得蹊跷,何瑞龙那段时间很反常……”
“你知道。”赵嘉良打断她,“你帮何瑞龙做假账,掩盖他和宋倩的资金往来,你甚至可能知道他买了东莨菪碱。你只是怕丢工作,怕被报复,所以选择了闭嘴。”
这句话像一把刀,刺穿了张敏慧最后的伪装。她瘫坐在椅子上,掩面痛哭:“我对不起佳怡……我害怕……何瑞龙说,我要是敢说出去,就对我家人下手……”
“现在有个机会让你赎罪。”赵嘉良盯着她,“告诉我何瑞龙和宋倩的交易细节,还有刘浩宇和塔寨林耀东的合作模式。”
张敏慧抬起泪眼,看着赵嘉良眼里的决绝,终于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逃避了。
同一时间,东山市郊的一栋老式居民楼里,李飞和马雯正敲响伍仔表姐家的门。根据李阳的追踪之瞳系统定位,伍仔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这里,虽然已经关机,但基站记录显示,他至少在这栋楼里待了超过六小时。
开门的是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看到李飞和马雯的陌生面孔,警惕地问:“你们找谁?”
“我们找伍仔,他是你表弟吧?”李飞拿出证件,语气尽量温和,“我们是警察,有件事需要他配合调查。”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紧张:“伍仔?我没见过他啊……”
马雯注意到她眼神闪烁,下意识地看向屋内,门口的鞋柜上放着一双男士运动鞋,尺码和伍仔常穿的那双完全一致。“我们已经查到伍仔来过这里,”马雯语气严肃起来,“他现在可能有危险,我们是来保护他的。”
女人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让开了门:“他在里屋,不肯说话,也不肯跟你们走。”
里屋的床上,伍仔蜷缩着身体,用被子蒙着头,像只受惊的刺猬。李飞走过去,在床边坐下:“我知道你害怕,但躲着不是办法。林水伯很担心你,我们找到证据了,很快就能把塔寨的人绳之以法。”
伍仔慢慢掀开被子,眼里满是恐惧:“他们会杀了我的……他们说,知道太多的人都活不长……”
“有我们在,没人能伤害你。”马雯在他面前蹲下,“你之前说看到林灿去码头接货,能再想想具体时间和细节吗?那可能是他们运毒的证据。”
提到这个,伍仔的眼神清醒了些:“好像是……明天凌晨三点,在东山港的三号泊位,他们说要接‘台湾来的货’。”
李飞和马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兴奋——这很可能就是刘浩宇通过台湾毒贩宋倩,给塔寨送的制毒原料!
李阳的声音立刻从耳机传来:“查到了!明天凌晨三点,有一艘台湾籍货轮‘顺安号’会停靠东山港三号泊位,申报货物是‘化工原料’,船主登记信息和宋倩有关联!”
“太好了!”李飞拍了拍伍仔的肩膀,“你帮了大忙。跟我们走吧,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伍仔看着李飞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而远在法国巴黎的一间豪华公寓里,宋倩正对着镜子试穿晚礼服,准备参加一个富商云集的派对。她是台湾最大的毒贩之一,也是何瑞龙的秘密妻子,负责将塔寨的毒品通过台湾转运至欧洲,与刘浩宇、林耀东形成三角合作关系。
她不知道的是,公寓外的黑色轿车里,朱鸿运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她的动向。耳机里传来赵嘉良的命令:“等她出门,绑了她,别伤着人,带到指定仓库。”
“明白。”朱鸿运挂了电话,对身边的手下使了个眼色。他之所以帮赵嘉良,一来是想借赵嘉良的势力除掉刘浩宇这个竞争对手,二来是赵嘉良手里有他在法国贩毒的把柄——这是李阳通过黑客技术找到的“投名状”。
当宋倩走出公寓大门,准备上车时,两个黑衣人手疾眼快地将她捂住嘴,强行塞进了旁边的面包车。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行云流水,没有引起任何人注意。
面包车里,宋倩惊恐地瞪着眼睛,朱鸿运坐在她对面,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里面是何瑞龙与其他女人的亲密画面,还有他向陈大雄支付杀人费的转账记录。
“何瑞龙把你卖了。”朱鸿运笑得意味深长,“他不仅杀了罗佳怡,还准备吞掉你和刘浩宇的交易款,跟别的女人跑路。现在,有人想跟你谈谈。”
宋倩看着视频,脸色从惊恐变成了愤怒——她自以为掌控一切,没想到竟被枕边人算计得如此彻底。
赵嘉良的电话适时打了进来,声音透过免提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宋小姐,想活命,就说出你和林耀东、刘浩宇的所有交易细节。你的仇家不少,我能保你一命,也能让你死得很难看。”
宋倩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我要见何瑞龙,我要亲手问他为什么……”
香港的夜色里,赵嘉良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维多利亚港的灯火,眼神里没有复仇的快意,只有一种沉重的释然。妻子的死因、罗佳怡的命案、何瑞龙的背叛、宋倩的落网……所有的线索终于串联起来,指向那个最终的目标——塔寨林耀东。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东莨菪碱的分子结构图与林兰、罗佳怡的尸检报告并排放置,旁边是何瑞龙、宋倩、刘浩宇、林耀东的关系网图谱,红色的线条将他们紧紧缠绕,形成一张横跨港台、内陆、法国的巨大毒网。
“赵先生,东山港的布控已经安排好了。”李阳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难掩兴奋,“李飞和马雯会配合当地警方,等‘顺安号’靠岸,人赃并获。”
赵嘉良点了点头,拿起外套:“我该回东山了。有些债,该亲自讨了。”
夜色如墨,横跨三地的抓捕与复仇,正在悄然拉开最后的序幕。而塔寨村的祠堂里,林耀东还在对着族谱焚香祈祷,他不知道,一张由亲情、仇恨、正义编织的大网,已经悄然收紧,即将将他和整个塔寨的罪恶,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