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在掌心留下冰冷的触感,脑海中那幅界域行舰撕裂虚空、暗影军团淹没都市的恐怖蓝图尚未褪去,楚夜的心如同沉入万载寒冰。洛菲丝的效率与冷酷远超他最坏的想象,那针对性的入侵准备,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他对故乡软肋的认知上。
就在这沉重的绝望几乎要将他压垮时,偏殿内的暗影再次不自然地扭曲起来,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欢欣鼓舞的波动?
洛菲丝的身影凭空显现,与之前肃杀的黑衣不同,她换上了一袭流光溢彩的“星璇礼裙”,裙摆仿佛由无数旋转的微型星系构成,闪烁着梦幻而危险的光芒。她脸上带着一种孩童找到了新玩具般的、纯粹而残忍的笑容。
“看来,我们的‘狩猎’有了第一个收获。”她声音轻快,抬手间,一道巨大的光幕在偏殿中央展开。
光幕中呈现的,并非楚夜熟悉的蔚蓝色星球,而是一片弥漫着昏黄雾霭、大陆板块呈现出诡异紫红色的世界。天空中悬挂着三颗大小不一的、散发着不祥绿光的恒星。巨大的、如同菌类植物般的怪异建筑林立,一些长着多节肢、覆盖着几丁质甲壳的生物在期间穿梭。
“根据你提供的‘信息熵扰动模型’和‘科技侧能量特征谱’,虚空绘图室成功锁定了一个高匹配度的坐标。”洛菲丝语气带着一丝炫耀,指尖点向光幕,“一个初步掌握元素能量、发展出粗陋生物科技的…低等位面。正好,可以用来检验一下我们新玩具的威力。”
楚夜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不是地球!那诡异的生态环境,那陌生的生物……这不是他的故乡!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与巨大的荒谬感同时冲击着他。但紧接着,是更深的寒意——洛菲丝已经能如此精准地定位其他位面了?那找到地球,还远吗?
不等他细想,洛菲丝已经失去了解说的耐心。“无聊的前戏该结束了。”她撇撇嘴,仿佛对那个紫红色世界失去了兴趣。
她优雅地抬起右手,对着光幕,轻轻一握。
没有声音传出,但楚夜通过烙印,清晰地“感知”到了发生在遥远维度之外的、令人灵魂冻结的一幕——
那三颗散发着绿光的恒星,光芒骤然扭曲、黯淡,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掐住了能量的咽喉。紫红色的大地板块如同被敲碎的蛋壳,寸寸龟裂,昏黄的雾霭被狂暴撕开,露出下方熔岩翻滚的地幔。那些巨大的菌类建筑和无数节肢生物,连一丝悲鸣都未能发出,就在维度层面的碾压下,化作了最基础的粒子流,连同整个位面的物理规则一起,被彻底抹除。
光幕上的影像瞬间消失,只剩下一片虚无的黑暗。
洛菲丝收回手,轻轻吹了吹指尖并不存在的灰尘,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她转向楚夜,星璇礼裙的光芒映照着她完美无瑕、却冰冷如同星骸的面容。
“看到了吗?这就是阻碍暗影征程的下场。”她的笑容依旧明媚,眼底却没有任何温度,“你的故乡,会比它…更‘有趣’一些吧?但愿他们能多坚持一会儿,让本王……不那么快感到无聊。”
她的话语如同毒针,刺入楚夜的心脏。她是在炫耀武力,更是在对他进行最直接的精神折磨。她用碾碎一个世界的方式,告诉他反抗的无谓,以及地球未来注定的命运。
楚夜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血液仿佛都凝固了。他低着头,让阴影掩盖住自己脸上无法控制的、剧烈变幻的表情——从最初的震惊,到确认不是地球后的侥幸,再到对洛菲丝轻描淡写间毁灭一个世界的恐惧,最后,所有这些情绪都沉淀为一种极致的、冰冷的愤怒与后怕。
他差一点……差一点就因为那该死的共鸣和记忆碎片,对这个女人产生了一丝可悲的理解甚至……共鸣?而她,转头就能面不改色地表演一场灭世烟花给他看!
【检测到超高强度维度湮灭事件记录…能量释放模式:规则级抹除。目标位面能级:已归零。系统评估:宿主生存概率在类似打击下为0.000001%。建议:重新评估所有反抗计划的可行性。】
系统的分析冰冷而绝望。
洛菲丝似乎很满意楚夜此刻的反应,她踱步上前,冰凉的手指再次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
“怎么?被本王的力量震撼到了?”她轻笑,目光如同手术刀,解剖着他每一丝细微的情绪,“记住这种感觉,楚夜。在真正的伟大面前,个体的挣扎,文明的兴衰,不过是指尖流沙。”
她凑近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带着一丝蛊惑与残忍的期待:
“好好期待吧,期待本王找到你真正故乡坐标的那一天。那将会是……一场更盛大的演出。”
说完,她松开手,身影在星璇礼裙的光芒中缓缓消散,留下楚夜独自一人,站在空荡的偏殿中,仿佛还能闻到那个被抹除位面最后的尘埃气息。
楚夜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指尖。
不是地球……
这一次,不是。
但下一次呢?
洛菲丝用最残酷的方式,给他上了了一课——在她面前,任何侥幸都是致命的。她可以失误无数次,而他,连同他的世界,连一次失误的代价都承受不起。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所有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下,只剩下如同万年冻土般的冰冷与坚定。
他握紧了那块秘库令牌。
变强。
不惜一切代价,在她找到正确的坐标之前。
找到那条……能斩断这所有疯狂与绝望的……
唯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