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奶奶和三堂嫂送吃食和水来了,王氏喊她们一块过去。“大伯母,我爹刚送来了,你们吃。”
王氏过来拉着他们一块去了地头,分给两人一人一个馒头。田媛三两口又下了肚,田喜吃不下掰了一半给田媛。
人工割水稻,靠着路边倒伏的居多,并不好收割。午后一过,天突然就暗了下来。
田盛抬头看看乌云,“爹,怕是一会要下雨。”
他这话刚说完,豆粒大的雨珠子就落了下来。天上一道强闪电劈下来,“霍叉”一声猛雷吓得田喜立马抱住田媛。
“阿喜不怕,打雷下雨了。”田媛去摸田喜的额头,很烫,她心里一沉。
哗啦啦的大雨在说话间就倒了下来,大伯挥着手,“快去躲雨!”
都是稻田,上哪儿躲雨?几棵大树下已经站满了人。田媛冲田庆年喊了一声,“大伯,我回去拿蓑衣,一会回来。”
田媛拉着田喜冒着大雨往家跑去,回了家。“爹,快烧些大蒜水,放些我买的姜,我们淋了雨。”
田喜一回屋,田媛就让她换了干衣裳。“阿喜,大姐还得去帮忙,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你就别去了。乖乖在床上躺着,我让爹照看你。”
“大姐,我没事,我想陪着你。”田喜拉着田媛的手,田媛将她往床上按。
“你怕是有些中暑,刚刚又淋了雨,若是病了,大姐该心疼了。”田媛拉过薄被子给她盖上肚子,“听话,若是很不舒服一定要说,中暑可不是小事。”
“阿媛,爹进来了。”田庆才推了屋门,端着碗水,“咋地了?阿喜不舒坦?”田庆才看田喜躺床上,急急的走了过来。
“估摸刚热到了,我让她别去地里。爹,你守着阿喜,这雨还不知道啥时候停,大伯他们肯定都在地里忙着抢收,我得去帮忙。”田媛给田喜喂了水,让她睡会。
田庆才拉住她,“要不还是爹去吧,你个女娃子,雨下这么大。”
“爹,您说啥呢!”田媛知道田庆才的为难,大伯家难得让自家去帮忙,下大雨正是抢收的时候,自家一个人都不出面说不过去。
田媛穿好蓑衣斗笠,冒雨去了地里。雨越下越大,下得起雾,地里不仅没少人,还有不少人拿着工具往那跑,都在忙着抢收粮食。
田媛到了地里就跟在王氏身旁帮着收割水稻,一直到天黑,炎雷来了让她回去,她才回了家。
一进家门,田媛解了蓑衣习惯的去灶房喝水。“爹,你这是干啥呢?”田媛刚进去,就瞧见田庆才倚着灶台在揉面,锅里还有两张饼子发出“滋啦,滋啦”的声。
“阿媛回来啦,快来吃饼子,刚好出锅。”田庆才用锅铲将饼子翻了个面,想转过身去拿碗,两条腿只能慢慢的磨。
“爹,我来吧!”田媛快走两步,从后面的架子上拿了个木碗。
田庆才把饼子装到碗里,“快吃,饿坏了吧!我这马上下锅,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
田庆才笑了笑,手里笨拙的揉着面。“以前都是你跟阿喜忙活吃食,今儿个阿喜不舒坦,你又在地里忙,我寻思着回来该饿狠了,就试着做饼子。”
“刚开始做了几个不大成,一面糊了,另一面还生着,我也没浪费,把另一面烤熟自己吃了。”田庆才示意她吃,“你手里的这两个应该都熟了,快尝尝。”
田媛确实饿了,顾不上拿筷子,直接捏着饼子吃了起来,“嗯,香,爹你用油煎的挺脆的,好吃。”
田媛两手并用的捏着热乎乎的饼子,没一会一个饼子就下了肚,田庆才从隔壁锅里给她盛了碗温热水。“一会吃完洗洗回屋歇着,明儿个你就别去了,炎雷再帮上一天忙估计你大伯家就收得差不多了。”
“嗯,爹,你多做一些,夜里炎雷叔回来也有得吃。”田媛吃完两个饼子,一大碗水下肚,才压下那份饥饿感。
“和了不少面呢,够你们两个吃的。”田庆才倚着灶台,将锅里的饼子来回翻面。
“阿喜咋样,你们刚吃的啥?”田媛喝着温水,心里一直惦记着田喜。
“你走以后阿喜睡了一觉发了汗,后来说想吃荷包蛋,我给她做了。这丫头胃口还成,两个荷包蛋连带着汤水吃了个精光。我看她能吃能睡,估摸着没啥事。”
“爹,那你呢?忙到现在吃了没?”田媛放下碗,往灶膛里丢了两个木柴。
“我这么大人,家里有粮食还能饿着?早上不还剩些馒头,两个馒头下肚我就饱了。更何况刚才自个边做饼子边吃,都撑了。”田庆才说笑着,又递给田媛一个饼子,田媛接过来就吃。
“阿喜睡了吧?”田媛看看外头,黑咕隆咚,雨伴着风还在下着,只是没刚才那么大了。
田庆才拿木盆打了热水,“快去换了湿衣裳,洗洗睡吧。爹就在东屋,炎雷回来我能听见,爹守着门。”
“嗳!爹,那辛苦您。”田媛没再坚持,她哈欠连天的端着木盆回屋。
等进了屋,田媛放下木盆回想刚刚进灶房的一幕,心里有股暖意流过。
她刚从外面跑进灶房,一进去就瞧见田庆才正在按揉着右手,当时她没看清,后来田庆才匆忙掩饰着揉面,她才瞧见他的手侧被烫了几个小泡。手面通红,应该是做饭时被烫伤了。
她瞧他没吭声,还装着在揉面,她也没说破。其实面剂子都分好了,一小团一小团的放那擀成薄饼子就能下锅,他是随手把两个面剂子又合到一起揉了起来。
田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田庆才递给她饼子,她接过来就吃。其实饼子还有些生,可她说好吃得很,心里有感动有酸涩。
自她来这个家,田庆才何时下过灶房?原身的记忆里,也都是她做饭。她对古代男子超然的地位还是很了解的,就大坝村,不管家里穷成啥样,家里的男人是不可能下灶房的。
可今儿个田喜病了,她又冒雨去了地里帮忙,田庆才心里既自责自己的腿不顶事,又惦记着她。
想着她回来该很饿了,拄着拐杖倚靠着灶台,自己摸索着做吃食。不仅给她做了饼子,还给阿喜做了荷包蛋。这个有些暴脾气的爹,今儿个暖到她心里了。
次日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只风是停了。天一下子就冷了下来,昨日早晨还能光着膀子,今日得套上两件单衫才能顶住冷气。
早上起床听见田喜咳嗽了两声,田媛就不让她出屋子,怕她染了风寒。
忙活完吃食,田媛站在灶房门口,看着小雨飘飘。对面屋顶积攒的雨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发出“嘀嗒嘀嗒”的响声,田媛觉得好久没这么清闲的观雨发呆了。
此时她享受这份安静,享受这份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