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时光如流水般悄然而逝。
陈阳日复一日地在药园劳作,白天细心照料那些娇贵的灵草仙株,夜晚则借助那只神秘陶碗中的灵水默默修炼。
这日清晨,露水还未完全消散,陈阳已经采好了一批成熟的月华草和凝血藤。
王管事吩咐他将这些药草送至内门丹房,说是几位炼丹师急需这批药材炼制一批重要丹药。
陈阳仔细将药草分类捆好,放入药篮中。
自从那日与柳依依认作兄妹后,他的心情平复了许多。
虽然想起赵嫣然时心中仍会刺痛,但至少不再整夜难眠。
去往内门丹房的路他早已熟悉。
为了避开人多的地方,他特意选了一条绕远但僻静的小径。
这条路要穿过一片竹林,平时少有人行。
竹叶沙沙作响,清晨的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洒下斑驳光影。
陈阳提着药篮,步伐不疾不徐。他感受着体内灵力的流动,距离突破到炼气二层只差一层薄薄的屏障,然而这层屏障却异常坚固,无论他饮用多少灵水,都难以突破。
正当他沉思之际,前方竹林中忽然转出一道熟悉的水青色身影。
陈阳脚步一顿,下意识就想转身避开,但已经来不及了。
赵嫣然显然也看见了他。
她独自一人,手中提着一个精致的药匣,似是刚从丹房取药回来。
一月未见,她清瘦了些许,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但依旧美得令人心颤。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赵嫣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蒙上愧疚与不安。
她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陈阳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加快脚步想要从她身边走过。
“陈阳...”赵嫣然终于出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阳恍若未闻,脚步不停。
“等等!”赵嫣然急忙追上,拦在他面前,“你为何总是躲着我?”
陈阳不得不停下脚步,却仍不看她,只是冷冷道:“赵仙子有何指教?若是无事,我还要去丹房送药。”
这声“赵仙子”让赵嫣然脸色一白。
她咬了咬唇,眼中泛起水光:“你定要如此与我说话吗?我们之间难道就只剩下这般生分?”
陈阳终于抬眼看向她,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不然该如何?莫非赵仙子希望我像从前那般待你?可惜,如今的你已经不是从前的赵嫣然了,而我,也高攀不起。”
这话像一把刀子,直刺赵嫣然心口。
她身子微颤,声音带着哽咽:“那晚的事...我知道你心中不快。但我确有苦衷,情蛊之毒若不清除,我性命难保。杨师兄他们...他们也是为救我性命...”
“救你性命需要在我床上行事?”陈阳冷笑一声,“需要让你发出那般欢愉的声音?赵嫣然,你当我还是三岁孩童般好骗吗?”
赵嫣然被他直白的话语说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气:“你!你怎能如此说话!”
“那该如何说话?”陈阳逼近一步,眼中终于泄露出压抑已久的怒火,“莫非要我感谢你那三位师兄,在我床上与你翻云覆雨?感谢他们让我看清,自己曾经深爱的妻子原来是这般人尽可——”
“啪”的一声脆响,赵嫣然一记耳光打断了陈阳未说完的话。
竹林间顿时一片死寂。
陈阳缓缓转过头,脸上浮现清晰的五指红痕。
他盯着赵嫣然,眼中再无半分温度。
赵嫣然看着自己发红的手掌,又看看陈阳脸上的痕迹,顿时慌了神:“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你怎能说那样伤人的话...”
陈阳冷笑一声,抬手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怎么,赵仙子打得,我说不得?也是,你如今是内门精英,又有三位师兄撑腰,自然是想打便打,想骂便骂。”
“不是的...”赵嫣然眼中含泪,伸手想触摸他脸上的伤痕,“让我看看...疼不疼?”
陈阳猛地挥开她的手:“不劳赵仙子费心。若是无事,我先告辞了。”
见他转身欲走,赵嫣然情急之下掐诀施法,一道青光闪过,陈阳顿时觉得周身一紧,竟是被定身术困住了。
“放开我!”陈阳又惊又怒,试图运转灵力冲破禁制,奈何修为差距太大,根本无法挣脱。
赵嫣然走到他面前,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你就这般恨我?连与我说几句话都不愿?”
陈阳闭口不言,只是冷冷地盯着她。
这冷漠的眼神刺痛了赵嫣然,她突然又扬起手,但这次巴掌没有落下,而是在半空中颤抖着停下。
她看着陈阳倔强的侧脸,忽然悲从中来。
“不是你自己答应随我来宗门的吗?”她声音哽咽,“如今又这般作态,是在羞辱我吗?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来,我日日想起那晚的事,心中有多痛?我...我好想你...”
说着,她忽然又情绪激动起来,连续两记耳光扇在陈阳脸上。
炼气六层的修为远非陈阳所能抵挡,这几下打得他嘴角破裂,鲜血顺着下颌滴落,在白衫上晕开点点殷红。
赵嫣然打完,看着陈阳嘴角的血迹和脸上的红肿,忽然又后悔起来。
她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他的伤口,声音软了下来:“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难过...你明明知道我的心还在你这里...”
陈阳却猛地别开头,啐出一口血沫,正好溅在赵嫣然的水青色衣裙上。
赵嫣然顿时僵在原地,看着衣襟上的血点,眼中闪过羞愤、伤心、愧疚等复杂情绪。
她胸脯剧烈起伏,似乎想要发作,却又强忍下来。
良久,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塞进陈阳被定住的手中。
“这是清元丹。”她声音低哑,“对你修炼有益,或许能助你突破到炼气二层。算是...算是那晚的补偿。”
她解了禁制,深深看了陈阳一眼,那眼神中有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最终她什么也没说,转身快步离去,水青色身影很快消失在竹林深处。
陈阳站在原地,握着尚带余温的玉瓶。
嘴角的疼痛提醒着方才发生的一切,而那抹水青色的身影,却如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上。
他望着赵嫣然远去的方向,良久,终于还是将玉瓶收入怀中,没有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