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看着手里那两个小小的纸包，愣住了。
小五和老张也面面相觑，完全没搞懂这是什么情况。
下一秒，陆铮那张紧绷的脸，线条忽然柔和下来。
他看着姜晓荷那双亮晶晶，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眼睛，忍不住低低地笑出了声。
他伸手，没舍得用力，只是用指腹捏了捏她的脸颊。
“你这个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宠溺。
姜晓荷被他笑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梗着脖子，小声说：
“反正比直接打打杀杀强！让他丢人丢到家，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这是现代人“社死”的精髓。
陆铮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小心翼翼地将那两个纸包揣进怀里，贴身放好。
“头儿？”小五在旁边小声提醒，时间不早了。
陆铮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又变回了那个冷峻深沉的男人。
“锁好门，在我回来之前，不管谁敲门，都不要开。”他深深地看了姜晓荷一眼。
“嗯。”姜晓荷用力点头。
陆铮转身，高大的身影带着小五和老张，像三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门“咔嗒”一声被反锁。
房间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姜晓荷靠在门板上，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晓荷……”林静姝抱着一个枕头，小脸煞白地凑过来，“我……我好害怕。”
“别怕。”姜晓荷拉着她坐到床边，声音却有点发飘。
怎么可能不怕。
那可是疯狗，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徒。
陆铮他们虽然人多，可对方是地头蛇，又都是些不要命的疯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晓荷……”林静姝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的右眼皮一直在跳，从刚才开始就没停过。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会不会……会不会出什么事啊？”
姜晓荷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但她知道自己不能乱。
“瞎说，那都是迷信。”姜晓荷强作镇定地拍了拍她的手。
“再说了，你不是咱们的‘小福星’吗？有你在，肯定能逢凶化吉。”
这话与其说是安慰林静姝，不如说是安慰她自己。
林静姝被她这么一说，愣了愣，好像也觉得有点道理，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可房间里的气氛，依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姜晓荷坐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的一角朝外望去。
外面是沉沉的黑夜，路灯昏黄的光晕下，街道空无一人，寂静得可怕。
他现在到哪了？
找到那个院子了吗？
动手了吗？
他有没有受伤？
无数个问题在她脑子里盘旋，搅得她心乱如麻。
她甚至开始后悔。
早知道就不让他去了，太危险了。
可转念一想，她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以陆铮的性格，这仇他不可能不报。
疯狗不仅是赵家的爪牙，更是害死他兄弟的仇人，还出言侮辱他的父亲。
这一趟，他非去不可。
她能做的，只有等。
“都十二点了……”林静姝看着墙上的挂钟，声音细若蚊蚋。
姜晓荷的心也跟着一沉。
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了。
按理说，一个突袭，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该有结果了。
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难道是……出事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被姜晓荷狠狠掐断。
不会的！陆铮那么厉害，他还有小五和老张帮忙，肯定不会有事的！
“咕噜噜……”
一阵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
林静姝不好意思地捂住了肚子，“晓荷，我……我有点饿了。”
两人从下午忙到现在，晚饭都没顾上吃。
之前精神高度紧张还不觉得，现在一放松下来，饥饿感就翻涌了上来。
“等着。”
姜晓荷从行李里翻出白天买的点心。是那种老式的鸡蛋糕，用油纸包着。
她递给林静姝一块，自己也拿了一块，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机械地往嘴里塞。
蛋糕又干又硬，难以下咽。
她想起陆铮。
他肯定也没吃饭。现在，他是不是也饿着肚子，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和敌人对峙？
想到这里，姜晓荷的眼眶一热。
她用力眨了眨眼，把泪意逼了回去。
不能哭。
他还在外面拼命，她不能在这里掉链子。
时间又过去了很久。
一点。
两点。
林静姝靠在床头，抱着枕头，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却还强撑着。
姜晓荷走到她身边，拿过一条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睡吧，我守着。”
“我不困……”林静姝迷迷糊糊地说着，头却一点一点的，最后还是抵不过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房间里，只剩下姜晓荷一个人醒着。
夜，更深了。
窗外的天色，似乎有了一丝蒙蒙的亮光。
快天亮了。
姜晓荷的心，也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夜未归。
这通常，不是什么好兆头。
她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那抹微光，只觉得浑身发冷。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
“咚咚咚！”
一阵急促而杂乱的敲门声，毫无预兆地响起！
声音很大，很用力，完全不是他们约定的暗号！
睡梦中的林静姝被惊得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惊恐地看着门口：“谁、谁啊？”
姜晓荷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一个箭步冲到门后，透过猫眼朝外看去。
走廊的灯光昏暗，门外站着一个身影，背对着她，看不清脸。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身形……似乎有点像陆铮。
可他为什么不给暗号？
为什么敲门敲得这么急？
是受伤了？还是……
“谁在外面？”姜晓荷压着嗓子，厉声问道。
门外的人没有回答。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变得更加急切，甚至带上了几分撞击的力道，仿佛外面的人马上就要失去耐心，破门而入！
姜晓荷的掌心全是冷汗。
开，还是不开？
如果是陆铮，他为什么不说话？
如果不是陆铮，那又是谁？是疯狗的人找上门来了吗？
“晓荷……”林静姝已经吓得快哭了。
姜晓荷死死地盯着猫眼，大脑飞速运转。
不对！
这身形不对！
虽然很像，但比陆铮要单薄一些！
她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煞白。
“别出声！”
她对林静姝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抄起了墙角那根用来晾衣服的竹竿，双手紧紧握住，对准了门口。
心脏狂跳，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停了。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
过了几秒，一个沙哑又陌生的男声，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隔着门板，阴恻恻地传了进来。
“开门吧，三少奶奶。”
“你男人……回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