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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坠,熔金般的余晖泼洒在朱雀大街的琉璃瓦、朱漆门与滚滚车马之上,将帝都的喧嚣镀上一层暖色的辉煌。然而,这辉煌之下,建筑的阴影亦被拉扯得分外深长、狰狞,如同蛰伏的巨兽投下的爪牙。

项易一踏出那扇沉重的沈府大门,一股阴冷黏腻、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窥伺感便悄然缠绕上来。几道冰冷而贪婪的目光,如同黑暗中悄然昂首的毒蛇,自不同的方位——街角挑担的货郎、阁楼凭栏的看客、乃至推车佝偻的老汉——无声无息地黏在了这支人数寥寥、却透着一股铁血气息的队伍上。

项易端坐马上,玄色披风领口微竖,恰好掩住小半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容。他眼帘微垂,仿佛被那过于耀目的夕阳晃了眼,又似在闭目养神,唯有搭在缰绳上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着青白。

石头驱马与他并行半个马身,嘴唇几不可察地翕动,声音凝成一线,精准送入项易耳中,低沉而清晰:“世子,尾巴露了。三条。第一条,街角吹火筒卖炊饼挑子后头,手法糙,脚步浮,八成是疯狗魏王家外围的青皮,负责盯梢兼泼脏水。第二条,对面聚宝阁二楼,看货那位,眼神飘忽不定,下盘却稳,气息绵长带鹤鸣,是云蛟楚王家养的清客,专司望风。第三条…有点道行。”

石头的声音带上一丝凝重:“扮倒夜香的驼背老汉,推车看似吃力,实则脚步沉凝如趟泥步,呼吸几近龟息,身上那股五更香混着金疮玉露膏这宫内秘制伤药的味儿,瞒不过老鬼的鼻子——是龙庭里净街虎的老手,专干钉梢的营生。”

“净街虎?”项易眼睫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颤,心中冷笑。陛下的眼睛,果然无孔不入,连沈府门外都布下了暗桩。这是不放心?还是……另有所图?

“嗯,错不了。老路子,专盯要害人物进京的首尾。”石头的声音透着寒意:“主世子,按惊鹊办?”

“嗯。”项易的声音平淡无波,如同深潭,“疯狗家的青皮,给他点响动,动静要大些,务必让聚宝阁二楼那位清客看个真切明白。龙庭那条净街虎…让他迷路,干净点,别留手尾痕迹。”

“明白!”石头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近乎残酷的弧度。他搭在鞍桥上的手指在阴影里极其隐蔽地屈伸了几下,如同弹奏无形的琴弦。队伍最后方,一直如同影子般沉默的阿苏和无影眼神微动,身形倏然一晃,已如鬼魅般融入街边熙攘的人流与建筑投下的深邃阴影之中,气息瞬间收敛,仿佛从未存在过。

队伍不疾不徐,转入一条相对僻静的辅街“柳荫巷”。行人渐稀,喧嚣远去。夕阳的余晖被两侧高耸的坊墙切割成破碎的光斑,投下更浓重、更易藏身的阴影。

那个缀在炊饼挑子后的“青皮”,眼见环境有利,自以为机会降临,脚下步伐陡然加快,装作行路匆忙的模样,斜刺里便向项易马队的侧后方贴靠过来。

一只手极其隐蔽地探入怀中油腻的衣襟内,指尖已然触碰到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油纸包——里面是精心准备的秽物,其用意不言而喻:泼向马匹惊扰,制造混乱,趁机羞辱,甚至引发冲突!

就在他手指用力,即将扯出油纸包的刹那!

“砰——!”

一声沉闷如重物坠地的撞击声骤然炸响!一个扛着巨大麻布包裹、步履略显踉跄的“行商”,仿佛被地上突兀翘起的青石板狠狠绊了一下,口中惊呼着“哎哟!”,整个人带着巨大的惯性,如同失控的攻城槌,沉重的麻布包不偏不倚,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在那个“青皮”的后腰眼上!

“嗷——!我日你姥姥…!”那“青皮”猝不及防,只觉得腰间剧痛,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前猛扑出去,结结实实摔了个恶狗抢屎!怀里的油纸包更是脱手飞出,“啪嗒”一声摔在青石板上散开,顿时,一股浓烈刺鼻、令人作呕的恶臭弥漫开来——果然是一大包黏糊糊、污秽不堪的腌臜物!

这一下动静着实不小。对面聚宝阁二楼,那位临窗“看货”的楚王府“清客”柳文渊的心腹,目光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吸引过来。他眉头一皱,看着那“青皮”狼狈不堪地趴在秽物中挣扎,嘴角下意识地向下撇出一个极其轻蔑的弧度,眼神中流露出“果然如此”的深深鄙夷。

“哪来的腌臜泼才!不长眼的狗东西!滚开!莫污了世子的眼!”恰在此时,队伍前段,雷洪那如同平地惊雷般的怒吼轰然炸响!他那铁塔般的身躯猛地回转,虬结的肌肉贲张,蒲扇般的巨掌高高扬起,作势就要狠狠劈下!

一股沙场百战淬炼出的、浓烈如实质的杀气瞬间笼罩了那片污秽之地!那“青皮”被这凶神恶煞的气势一冲,吓得魂飞天外,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任务?连滚带爬地抓起那包散落的秽物,如同丧家之犬般,手脚并用地一头扎进旁边那条污水横流、臭气熏天的小巷深处,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聚宝阁二楼的“清客”目睹了这出拙劣、恶心且毫无技术含量的“意外”,眼中的最后一丝兴趣也彻底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不屑与嘲讽。他微微摇头,似乎在无声地鄙夷魏王府竟用如此下三滥、不入流的手段,简直污了“谋略”二字。随即,他再无留恋,身影悄然隐入阁楼内部的阴影中,显然已将此处判定为无需再关注的“废棋”。

而那个推着沉重夜香车的“驼背老汉”,浑浊的老眼半眯着,依旧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节奏,仿佛对刚才那场闹剧般的插曲视若无睹,只专注于自己“收夜香”的本分。他的木轮车骨碌碌碾过一处看似寻常的青石板路——只是那石板之上,不知何时被泼洒了一层薄薄的、油腻腻、无色无味的液体。这是阿苏的“杰作”,“鲛人泪”——一种混合了深海鱼油与特殊树脂的特制滑油。

异变,就在车轮接触那片油渍的瞬间陡生!

“嘎吱——!”车轮猛地一滑!车身瞬间失去平衡,剧烈倾斜!车上沉重的、箍着铁箍的木桶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颠簸猛地震开!

“哗啦——!!!”

如同堤坝决口,桶内污秽不堪、恶臭熏天的秽物,如同开闸的黑色洪水,带着巨大的势能,猛地倾泻而出!那老汉似乎完全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惶的“哎哟!”,

整个人被失控倾倒的车身和汹涌泼洒的秽物裹挟着,狼狈不堪地摔进了旁边一条堆满杂物、臭气更甚的死胡同里!顿时,污秽四溅,臭气冲天,一片狼藉不堪!

胡同深处幽暗的角落,无影那如同鬼魅融入阴影的身影一闪而逝,指尖残留的“鲛人泪”气息瞬间消散。跟着又出现在另一处墙角的阴影里,那枯瘦的手指正轻轻捻动着指尖残留的、几乎看不见的白色粉末——老鬼特制的“软骨散”,一种能瞬间麻痹局部肌肉、引发短暂剧痛的药剂,无声地咧了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齿。

混乱之中,项易的马队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稍稍阻滞了一下,随即极为自然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嫌恶”,远远绕开了那片污秽狼藉、臭不可闻的区域,继续沿着柳荫巷沉稳前行。

那深陷秽物泥潭的“老汉”,挣扎着想爬起,却猛地感觉右腿一阵钻心的麻痹和刺痛,一股酸软无力的感觉瞬间蔓延,竟一时使不上半分力气!他浑浊的老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惊疑与浓重的懊恼!

望着那支在巷口拐角处迅速消失的马队,他知道,这次“钉梢”彻底栽了!跟丢了目标,而且丢得毫无破绽,干净利落,自己甚至连对方如何出的手都未能看清,只能自认倒霉,回去领受责罚。

三条尾巴:

魏王府的“青皮”——被“惊蛇”。楚王府的“清客”——被“惑眼”。皇宫的“净街虎”——被“迷踪”。

干净利落,无声无息,甚至带着一丝戏谑般的冷酷。这便是项易身边这几把深藏不露的尖刀,在踏入帝都核心的街巷间,展露出的第一抹森然寒芒!无声地宣告着:这潭深水,他们来了!

暮色四合,如同巨大的墨色帷幕,缓缓笼罩了整座帝都。驿馆各处次第点起灯火,人声、车马声、杯盘碰撞声渐起,透出一种虚假的热闹。唯独听竹苑内,只孤悬一盏气死风灯,昏黄摇曳的光晕在疏朗的竹影间跳跃,非但未能驱散黑暗,反而更衬得庭院幽深静谧,弥漫着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

项易刚在冰冷的石凳上坐下,石头便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侧,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却快而清晰:“世子,尾巴已清,干净。雨燕带来夜枭回报,韩承嗣已入宫复命,岳峙被安置在兵部驿所甲字三号院,夜枭已就位盯着,暂时无异动。”

项易微微颔首,苍白的面容在灯影下显得愈发清冷。他尚未开口,院门外便如同约好了一般,传来了动静——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群狼,迫不及待地接踵而至。

第一波,来得最快,也最是张扬跋扈,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压迫感。

“魏王府长史,薛延,奉魏王殿下钧旨,特来拜会世子!”洪亮倨傲的声音穿透门扉,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不是拜会,而是宣告。

院门无声开启。身着赭色团花锦袍、腰束玉带的薛延昂然而入,下颌微抬,眼神锐利如鹰隼。他身后两名带刀护卫,手按刀柄,目光如电,警惕地扫视着院中肃立的石头与刚返回的雷洪,最终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落在端坐的项易身上。

“下官薛延,见过世子。”他拱手行了个礼,动作标准,语气却敷衍至极,透着骨子里的轻慢。

“殿下闻知世子路途受惊,甚是挂念。特命下官送来上好的辽东老山参两支,百年赤灵芝一株,皆为军中伤药圣品,为世子压惊补气。”护卫上前一步,捧上描金嵌玉的锦盒。

“魏王叔有心了,项易在此谢过,烦请薛长史代我致谢。”项易声音虚弱疲惫,带着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只微微抬手示意石头接下,并未起身。他目光平静地迎上薛延审视的眼神。“薛长史亲自登门,想必不止是送药吧?”

薛延脸上堆起假笑,眼底却寒光四射:“世子殿下果然是爽快人!那下官就直言了。殿下对前日落马坡之事,颇为震怒,亦深感不解!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竟有宵小敢动用军中利器,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惊扰世子车驾?世子千金之体,可曾受惊?伤势如何?那些胆大包天的匪类,可曾留下活口?殿下已严令京兆府、五城兵马司并案彻查!定要揪出幕后黑手,给世子,也给朝廷一个交代!”句句关切,字字如刀,目光更是如同刮骨钢刀,紧紧锁定项易苍白的面容,试图从中剥出一丝破绽。

项易脸上适时地浮现出惊魂未定的后怕之色,甚至配合地轻咳了两声,才缓缓道:“多谢王叔挂怀。侄儿……着实受惊不小。彼时贼人凶悍异常,伏击突然,所用皆是军中杀器!若非韩承嗣韩大人麾下金鳞卫精锐死战不退,与侄儿身边护卫拼死相护,侄儿这条命,恐怕已交代在那荒郊野岭了。”

他语带感激与后怕,随即转为愤怒与遗憾,跟着道:“至于活口……唉!那些亡命之徒,眼见事败,竟毫不犹豫咬碎了口中暗藏的毒丸,瞬间毙命!无一幸存!韩大人已命人收敛尸首,想必此刻京兆府正在勘验?王叔若欲知详情,或可移步京兆府衙查询?”

薛延死死盯着项易那张毫无血色、写满疲惫与病弱的脸,看了半晌,硬是没能从中捕捉到一丝一毫的虚假痕迹。他心中惊疑更甚:真吓破了胆?还是伪装得天衣无缝?正待再开口深挖,院门外又传来一声清晰平稳的通传:

“楚王府詹事,柳文渊先生到访!”

薛延脸色瞬间一沉,如同吞了只苍蝇。

只见柳文渊身着月白素缎儒衫,腰系青玉,气质温润儒雅,面上带着和煦如春风的微笑,步履从容而入,身后仅跟着一名捧着紫檀木书匣的清秀小童。

他仿佛没看见薛延脸上的阴霾,对着项易拱手行礼,姿态优雅,言辞恳切:“柳某冒昧前来,打扰世子与薛长史叙话了。闻世子平安抵京,却于近郊遇险受惊,楚王殿下忧心忡忡,寝食难安。殿下深知世子雅好经史,尤重前朝得失,特命柳某送来一套孤本——《前朝名臣奏疏辑略》,乃前朝大儒张清源手校,内中批注见解精辟,或可助世子于闲暇时品鉴消遣,聊慰心神。”小童恭敬地将那散发着淡淡檀香的书匣奉上。

项易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喜与感激,甚至微微欠身示意:“楚王叔厚爱,侄儿铭感五内!如此珍本,实乃厚赐!有劳柳先生费心了。”石头上前,稳稳接过那沉甸甸的书匣。

柳文渊目光温和地扫过项易,这才仿佛刚注意到薛延一般,笑容依旧温煦如初,转向他道:“薛长史也在?可是魏王殿下亦遣长史送来厚礼,为世子压惊?魏王殿下对晚辈如此拳拳爱护之心,真令人感佩啊。”言语平和,却字字绵里藏针,直指魏王府方才咄咄逼人的质问并非关心。

薛延被这软钉子一刺,心头火起,冷哼道:“哼!我魏王府行事光明磊落!送药便是送药,探问案情便是探问案情!何须如楚王殿下那般心思缜密,连世子平素喜好哪类书册都打听得一清二楚?柳先生,真是好手段!好心思!”

柳文渊仿佛完全没听出薛延话中的讥讽,依旧温煦笑道:“薛长史过誉了。殿下不过是心系晚辈安危,略尽心意罢了。倒是落马坡一事,凶险万分,贼人竟敢动用军国重器,其心可诛!幸而世子洪福齐天,身边更有忠勇无双的护卫,方能化险为夷,真乃天佑我大周!”

他话锋陡然一转,变得锐利如剑,目光直视薛延,语气沉凝:“不知薛长史可曾探得些许风声?究竟是何方神圣,竟敢在天子脚下,动用这等禁物,行此谋害宗室、形同谋逆之举?视朝廷法度如无物,视陛下天威于不顾!此等滔天恶行,若不彻查到底,严惩元凶,国法纲纪何在?陛下威严何存?”字字铿锵,句句诛心,矛头直指魏王府的嫌疑!

薛延被这一番义正词严、扣着大帽子的质问逼得脸色铁青,额角青筋微跳。反驳?那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驳?岂非默认?他强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柳先生所言甚是!此等大案,自有京兆府、刑部会同有司严查!不劳楚王府费心!世子周途劳顿,需要静养,下官告辞!”他狠狠剜了柳文渊一眼,几乎是从鼻子里哼出最后一句,猛地一甩袖袍,带着护卫,如同斗败的公鸡,怒气冲冲地大步离去。

柳文渊看着薛延气急败坏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嘴角那抹温煦的笑容才缓缓敛去,化作一丝冰冷的讥诮,一闪而逝。他转回身,面对项易时,又恢复了那副诚挚关切的模样:“世子殿下,柳某也不多叨扰了。殿下好生将养,务必保重贵体。若得闲暇,楚王殿下在府中扫榻相迎,静候世子光临。殿下常言,我大周宗室子弟中,世子乃少年英才,风骨卓然,他心甚慰,极盼能一晤畅谈。”拉拢之意,已是昭然若揭。

项易面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感激与谦逊:“多谢楚王叔美意,柳先生关怀。待侄儿身体稍安,定当择日登门,拜谢王叔厚爱。”言辞滴水不漏。

柳文渊满意地微微颔首,又温言叮嘱了几句“好生休养”之类的话,这才带着小童,步履从容地离去,留下满院若有若无的书卷檀香。

前两波人马带来的硝烟味尚未散尽,院门再次被轻轻叩响,这次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甚至有些惶恐:

“东宫詹事府,典簿陈平,求见世子殿下。”

门开处,一位身着七品青色鹭鸶补服、面容清瘦、神情局促不安的中年官员,几乎是弓着腰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一名捧着锦盒、头也不敢抬的小宦官。两人站在灯火昏暗的院中,显得格外单薄与惶恐。

“下官…下官陈平,叩见世子!”陈平深深一揖,几乎要跪拜下去,声音紧张得发颤,带着浓重的羞愧。

“太子殿下闻知世子抵京途中遇险受惊,忧心如焚。本当亲至驿馆探望,奈何…奈何东宫事务繁杂,千头万绪,殿下此刻又被陛下急召入宫问对。实在分身乏术!殿下心中万分愧疚,特命下官送来御赐回春丹一瓶,此乃宫中疗伤圣药!另有上好血燕一盒,供世子滋补元气!万望世子…保重贵体!太子殿下…心实难安!”小宦官颤抖着将锦盒奉上,头垂得更低了。

看着陈平惶恐不安、额头渗汗、几乎要匍匐在地的姿态,项易心中无声叹息。这便是当朝储君,东宫太子?连派遣属官前来慰问,都如此战战兢兢,畏首畏尾!这东宫,究竟已被逼到了何等境地?

项易的声音放得温和了些许,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陈典簿请起,不必多礼。太子殿下身系国本,日理万机,侄儿岂敢以微末小事劳烦殿下亲临?有劳典簿转告太子殿下,项易感激殿下挂念之情,身体并无大碍,些许惊吓,不足挂齿。请殿下宽心,以国事为重。”他将姿态放得极低,言语间给足了东宫台阶。

“是!是!下官…下官一定将世子殿下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呈太子殿下!”陈平如蒙大赦,连连躬身作揖,额角的冷汗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微光。他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再说些什么场面话,但终究没敢多言,只是又深深一揖到地,带着那小宦官,如同逃离一般,匆匆退出了听竹苑。

小小的听竹苑,半个时辰内,如同上演了一出浓缩的帝国权力浮世绘:魏王府的蛮横试探、暗藏杀机;楚王府的温雅刀锋、绵里藏针;东宫的惶恐不安、战战兢兢。三方势力,三种截然不同的姿态,将帝都这潭深不可测的浑水之下,那赤裸裸、血淋淋的权力格局,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这位初入漩涡中心的北境世子面前。

暮色彻底吞没了最后一丝天光,庭院完全陷入幽暗,只有那盏气死风灯,执着地散发着昏黄摇曳的光晕。

项易依旧端坐在冰冷的石凳上,脊背挺直如松。石桌之上,魏王府那华贵的锦盒山参灵芝、楚王府那散发着书卷气的紫檀书匣孤本奏疏、东宫那代表天家恩泽的御赐锦盒回春丹与血燕,如同三份无声的战书,沉重地压在桌面上,也压在他的心头。

他的手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轻轻抚过楚王府那温润细腻的檀木书匣表面。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却让他心头那无形的巨石愈发沉重。

仙师?霞光?操控一个四品武官赵元培作为诱饵?还有父王远赴南蛮瘴疠之地寻访救命灵药途中,遭遇的那场诡谲莫测、至今查无线索的伏击……沈伯伯话语中那个盘踞在帝国最高处云雾深处的神秘身影,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沉沉地压在他的灵魂之上。那不仅仅是楚王,更像是……某种盘踞在皇权阴影下的庞然大物。

昏黄的灯光将他苍白的面容切割成明暗交织的剪影。他缓缓抬起眼,那双眸子在灯影深处,幽暗得如同不见星月的寒潭。

“石头,”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磨刀石擦过冰冷刀刃时特有的、令人心悸的沙哑质感,清晰地穿透了庭院的寂静,“把刀…再磨快些。要能吹毛断发,见血封喉。”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悄然吞噬了少年苍白的面容,只余下那双在昏黄灯影下,闪烁着幽深、冰冷、如同淬火寒铁般光芒的眸子。他如同刚刚踏入血腥猎场的幼虎,虽显稚嫩,却已清晰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的浓重铁锈味。

京城的血,才刚刚温热。而他的刀锋,已然在无声中悄然出鞘,渴望着痛饮仇雠之血!那盘踞在九重云雾深处、翻云覆雨的神秘蛟龙?终有一日,他项易,定要将其从那高高在上的云端,狠狠拽落尘埃!他倒要看看,那华丽威严的鳞爪之下,究竟潜藏着何等魑魅魍魉!而明日,觐见那位执掌着这盘天地棋局的至尊——大周皇帝,便是他踏入这猎场核心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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