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霜吓得一哆嗦,纤弱的身子也抖得更厉害了。
她心中始终牢记言茹悦的话,可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情急之下,只能靠装晕暂时蒙混过关。
韦昭训见惯了这样的伎俩,原本是想直接将眠霜用水泼醒,而后再继续审问的。
但就在这时,一个官差凑近他耳畔小声说了几句话。
至于具体说了什么,诸葛泠桉并未听清。
她只是瞧见韦昭训听完以后眉头渐舒,而后便冷眼朝众人吩咐道:
“先将嫌犯打入天牢,择日再审。”
说完他又转头看向诸葛泠桉,不知何时,眸中竟多出了几分钦佩和怜悯。
“至于诸葛姑娘,也先带下去,但真相大白之前,尔等皆不可苛待于她。”
众官差规规矩矩的照办,直到堂前重归于静,韦昭训才负手,急匆匆的往内室走去。
眼看就要推开面前那扇门了,他却突然顿住脚步,仔仔细细的将衣饰整理了一番,确定没半点不妥之处后,才轻轻叩响了房门。
“请进。”
韦昭训垂着头,即便抬脚迈进了屋内,也半点不敢抬眸直视面前人的面容。
蓝溪觉得有些奇怪,赶忙笑道,“韦大人这是怎么了?可是诸葛泠桉的案子太难,你审得累了?”
方才在屋外,隔着一道门,韦昭训还未察觉这声音有何不妥。
但如今……
他猛然抬头,对上的却是蓝溪那张疑惑的脸。
韦昭训张张口,本能的说了句:
“怎么是你……”
蓝溪愈发听不明白了,“诶?不是奴婢还能是谁?”
韦昭训眼神闪躲,硬是握紧拳头将这话题含糊了过去。
“无事,是下官有些恍惚了。”
“不知魏司仪让姑娘来,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蓝溪笑盈盈的回了句,“吩咐倒是没有,只是诸葛泠桉的案子太过杂乱无章,就连证据也是零零散散的,所以奴婢只是受魏司仪之托,来帮大人查案的。”
韦昭训珉珉唇,全然没了方才在堂前的狠辣气焰,而是格外温顺的听完了蓝溪的计策。
“大人以为,如何啊?”
韦昭训满意的点点头,“不愧是魏司仪,下官受教了。”
“不动刑法便能快速查清这案件,可谓上佳之策。”
两人相视一笑,不过半个时辰,仍佯装昏迷的眠霜就被狱卒绑在了欲行刑的绞刑架上。
原本眠霜打算继续装下去,直到听见沾了盐水的鞭子在空气中挥舞的声音,她被吓得浑身发软,就连睫毛都在疯狂的颤抖着。
韦昭训看不下去了,只能冷笑道:
“姑娘,你装晕的本事并不高明。”
“本官数到三,若再不睁眼,本官很难保证你能完完整整的从刑房走出去。”
这架势,眠霜都快被吓哭了。
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只能睁眼,堂而皇之的开始跟韦昭训对峙。
“不……你不能这么对我……”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阁主说过了,她早已经打点好了一切,呜呜呜,你怎么可以违背与她的约定,转而如此刁难我呢?”
韦昭训眉头一挑,立马觉得这案子变得有趣起来。
“哦?阁主?什么阁主?”
“姑娘,这里是大理寺天牢,即便是再不懂事的官员,也干不出受贿的事啊~”
“毕竟,这可是抄家灭门的大罪。”
眠霜一个劲儿的摇头,“不,不是的!阁主一向说话算话,她说过的,我只需要来作证人就好,之后便能平平安安的回仙乐阁,也不会有任何的惩罚……”
“阁主本事通天,一定不会骗我的……”
韦昭训无奈的摇摇头,直白道:
“本案复审的官员一直都是本官,本官可以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从头到尾,从未有你口中的阁主来找过本官。”
“退一万讲,即便她来找本官,本官也只会依律处置。”
“所以啊,作为一颗棋子,你这是——”
“被弃了~”
听了这些话,眠霜心里咯噔一声。
她一下接收了太多的信息,怎么都消化不了……
甚至直到此刻,她都相信言茹悦会来救自己的。
突然,她腹中一阵剧痛,下一秒竟陡然呕出一口乌黑的血来。
似是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局,韦昭训无奈的笑道:
“你中毒了。”
望着眠霜迷茫的双眼,他沉着嗓子,继续说了下去。
“不妨告诉你,仅凭那些证据,和你胡编乱造的一面之词,根本就无法为诸葛泠桉翻案。”
“所以若本官没猜错的话,你们阁主原本的计划应该是——”
“让你做一只死无对证的替罪羊。”
“如此一来,此案成了悬案,咱们没有诸葛泠桉杀人的证据,自然会放她自由。”
“而从头到尾知道真相的你,也如你们阁主所愿,永远闭上了嘴。”
韦昭训啧了一声,待眠霜又呕出一口血后才无奈的起身,还略微整理了下自己有些褶皱的官服。
“你既然如此忠心,本官也没什么好说的。”
“总归这案子了结了便好,至于用何种手段了结——”
“于本官没有任何影响。”
说完,他正欲离开,身后的绞刑架上终于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
“不……我不想就这么死了……”
“我从头到尾都只是……只是听吩咐办事而已,无论如何……”
“该死的人,都不该是我!”
说完,她又呕出一大口黑血,若再不诊治,不出半盏茶的功夫,必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韦昭训终于满意的拍了拍手
下一秒,满身血痕还戴着手铐脚镣的诸葛泠桉就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
韦昭训温声道,“既如此,那就烦请诸葛神医,治好这唯一的证人了。”
诸葛泠桉依旧冷眼,不过方才两人的对话她在隔壁牢房都已经听见了。
这是一个能还自己清白的契机,她不能错过。
可诸葛泠桉才一靠近,眠霜就激烈的抗拒着,她猛地摇头,“不……不行……”
她眼泪汪汪得朝韦昭训求助:
“不能是她!”
“我冤枉过她,她……她不会救我的,她会杀了我的!!!”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