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衍庆宫的宫人已经打算上前拿人了。
因为这些年来,言浅之是第一个让云太妃这么生气的人。
可言浅之仍是一副懵懂无辜的模样,还无比娇弱的回应道:
“太妃娘娘赎罪,臣妾属实是没见过这般‘有失体统’的茶水……”
“不仅浑浊如沟渠,还带着一股馊水味儿~”
“臣妾的确是被恶心到了,所以才突然撒手的……”
她越说越委屈,就差没直接在云太妃面前掉眼泪了。
任谁看了,都觉得是她被云太妃欺负了。
但越是这样,云太妃就越是气。
她命人上的茶只是凉了一点,劣质了一点而已,何以有她说的这么不堪???
而且,粗鄙的明明是她言浅之才对!!!
云太妃早派人打听过了,这丫头曾在外漂泊流浪七年,前些日子才重新回到太师府,摆明了是一个没见识的粗野丫头而已!
如今,她也只是想当众揭开她的真面目,以便于更好的拿捏她!
她断定言浅之不会识得真正的雨前龙井,于是按照原计划,继续为难了下去。
“放肆!”
云太妃重重一拍身旁的桌子,其余人等,连带着魏知意都跪下了。
唯独言浅之还气定神闲的坐着。
“你……”
云太妃颤抖着指向言浅之,“你为何不跪!!!”
言浅之无辜的摊摊手,那模样,娇弱委屈得不成样子。
“呜呜呜,臣妾无错,为何要跪呀?”
“无错???”
云太妃愈发咬牙切齿的怒吼:
“你先是侮辱皇帝钦赐的雨前龙井,如今又以下犯上藐视本宫!!!”
“这……咳咳咳咳!!!”
云太妃剧烈的咳嗽了几声,“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言浅之掩面,故作惊讶。
“哈~怎么会这样!”
说着她又惶恐万分的看了眼地上的茶叶,随后又是一脸更为嫌弃和惋惜的表情。
“世人不都说陛下是最孝顺的吗?”
“奇怪了,既如此,陛下又怎么会钦赐这样劣质的东西给太妃娘娘呢?”
“莫非……不是真孝?”
“亦或是……”
她的语气瞬间变得阴狠,似是要当场将云太妃千刀万剐。
“太妃娘娘,为了一己私利,刻意诬陷陛下?”
“要置陛下于‘不孝’之地啊~”
此话一出,不止是太妃,就连地上跪着的那些奴才们也瞬间慌了神。
因为这事,确实被言浅之猜对了。
此事,本就是瞒着谢元深进行的。
若他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那自然是相安无事。
可一旦东窗事发,届时,即便是有云太妃在,怕也无济于事……
甚至于,他们母子的关系可能会产生一定程度的裂痕……
想到这儿,众人皆是脸色苍白,汗如雨下,再不敢猖狂了。
至于云太妃,她死死捂着胸口,剧烈咳嗽着。
眼看着就要被气晕过去了。
但就在这时,殿外的太监一声高呼:
“陛下驾到!”
云太妃顿时回过神来,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只想将被言浅之顶撞的事悉数告诉谢元深,然后让自家儿子狠狠惩治这个女人!
但一个字都还未出口呢,只见言浅之熟练的挤出几滴眼泪,下一秒就扑通一声,重重跪在了云太妃的面前。
云太妃:“???”
她正一脸懵呢,言浅之已经声情并茂的演上了。
“呜呜呜呜呜,太妃娘娘恕罪,臣妾真的不是有心的……”
“臣妾自小流落在外,见识短浅,实在不知道这酸酸的茶,竟是御赐的雨前龙井……”
“呜呜呜,太妃娘娘要生便只生臣妾一人的气,要打要罚臣妾也都认了,可……”
“可父亲是无辜的!”
“还望太后娘娘别再牵连臣妾母家啊!!!”
言浅之哭得格外凄惨,眼眶也又红又肿的。
可云太妃更懵了,她茫然的皱了眉,疑惑道:
“本宫……何时说过要牵连你的母家啊?”
言浅之不答,只是一个劲儿的磕头求饶。
自然了,她不是真磕,而是拿捏好了力道,在演苦情戏呢。
很快,衍庆宫的宫门被推开。
谢元深负手,第一时间就瞧见了跪在地上,哭得花容失色的言浅之。
他微微躬身,朝云太妃行了个礼,可眼神,却一直定格在了言浅之的身上。
“儿臣给母妃请安。”
“快免礼~”
见谢元深来,云太妃立刻换上一副和蔼的笑脸。
她正想像往常一样,把皇帝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然后再开始告状!
但,谢元深只是第一时间朝言浅之伸出了手。
“怎么哭得这么可怜?”
“先起来吧,地上凉。”
言浅之揉了揉哭红的眼睛,下一秒就抬头,朝谢元深投去一个委屈无辜,又满是恐惧的眼神。
像极了受惊的小鹿……
上次在宫中遥遥一见,谢元深便被这女孩儿的容色惊艳过。
今日虽一同出席了大选,但当时他并未细看。
此刻只觉得,浓妆描摹下的言浅之,远不如此刻梨花带雨的模样,来得温婉动心……
可望着那只悬在空中的手,言浅之只是颤巍巍的瞥了几眼,终究没有搭上来。
她只是规规矩矩的跪着,还瑟缩着望了几眼面前的云太妃,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方才两人的谈话,谢元深并未听清。
但瞥了眼碎掉的茶盏,再结合言浅之此刻的神情……
瞬间全明白了。
“来。”
他再度伸出双手,当着云太妃的面,无比温和的扶起了面前的娇人儿。
“不过一杯茶而已,不识得便不识得吧,不是什么大事~”
“以后,朕会慢慢教你~”
微凉的指尖拭去滚烫的泪珠,隔着这般近在咫尺的距离,谢元深愈发贪看这女孩儿的容颜了……
她本就才哭过,眼尾泛着浅薄的红,泪水洗刷掉多余的妆容,只剩一张白皙无瑕的脸蛋儿。
被明亮的烛火一衬,更显得吹弹可破,楚楚动人了……
不知看了多久,谢元深才缓过神来,更加轻柔的补了句:
“夜晚地上凉,膝盖可跪疼了?”
言浅之戏精上瘾,刚想点头,但看了眼云太妃以后,又忙像拨浪鼓一样摇了摇头。
云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