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星砂与灯火的相逢
天边的晚霞还未褪尽，往南去的花影已经漫过了邻镇的石桥。卖糖葫芦的老汉刚走过桥洞，忽然发现担子上的红光里，多了点细碎的银亮——是花影里的星砂沾在了糖衣上，像撒了把碎星星。
“怪了，这糖葫芦咋还会发光了？”老汉把最亮的那串摘下来，往镇口的杂货铺晃了晃。铺子里的灯刚点亮，昏黄的光落在星砂上，竟折射出彩虹似的光晕。
杂货铺的老板娘探出头：“李老汉，你这糖葫芦哪进的？咋这么稀罕？”
“不是进的，是跟着个光道道来的。”老汉指了指地上的花影，“你看，就是这玩意儿，从南边跟着我来的，说是叫星花影，能带来好运气呢。”
老板娘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道银线顺着石板路蜿蜒过来，末端还缠着片干枯的菱角叶——是老药农混在溪水里的那片，不知何时被花影卷着带了过来。她忽然一拍大腿：“这影子我知道！前几天有个穿洋装的姑娘来打酒，说她弟弟的商队在塞北捡到过类似的光，还说那光会认路呢！”
正说着，镇口的老槐树上，忽然落下只信鸽，脚上绑着个小竹筒。老汉伸手接住，竹筒上竟也沾着点星砂，和他糖葫芦上的一模一样。
“是从南边商栈飞回来的！”老板娘认得鸽哨的标记，“我儿子在商栈当伙计，说这几天总收到带光的信，拆开信纸都发亮呢。”
老汉拆开竹筒，信纸展开的瞬间，星砂簌簌往下掉，落在地上，立刻与花影融在了一起。信上的字迹被银亮的光衬得格外清晰：“已与塞北驼队汇合，见星花影，知平安，勿念。”
“这字……像极了梅山下那个姑娘的笔迹。”老汉摸着下巴，忽然笑了，“看来这影子真能传信呢。”他把信纸往花影里一放，纸页立刻被银线缠住，顺着光道道往南飘去，像只发光的蝴蝶。
而此刻的塞北戈壁，驼队刚扎好营。领头的驼夫正往火堆里添梭梭柴，忽然看见帐篷外的沙地上，花影里的银线开始往一处聚拢，最后凝成个小小的光团。光团里浮出片菱角叶，叶面上的纹路正慢慢展开，像幅活的地图。
“快看！是南边来的影子！”伙计指着光团，声音发颤，“上面还有字呢！”
驼夫凑近了看，叶纹里隐约显出“平安”二字，旁边还缀着串糖葫芦的虚影。他忽然想起梅山下姑娘的话：“若见星砂沾着糖味，便是南边安稳的信。”
“给火堆添点驼粪，让影子暖和些。”驼夫往火堆里加了把干柴，火星噼啪炸开，落在花影上，竟让银线更亮了几分，“告诉伙夫，明早煮锅菱角粥，就着这光吃，准能梦见家。”
帐篷里，刚睡醒的西域少年揉着眼睛出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菱角米糕。他看见光团里的菱角叶，突然笑了——那叶片边缘的缺口，是他昨天帮阿荔捡菱角时不小心咬的。
“阿荔肯定在南边等着呢。”他把米糕往光团里递了递，星砂沾在糕上，立刻顺着银线往南跑，“让影子带点甜回去，告诉她我们快到下一个驿站了。”
与此同时，梅山下的溪边，叶璃正对着穿衣镜出神。镜里的星图已经转到了北斗的位置，而镜外的花影上，忽然多出串糖葫芦的红光，与北斗的银线交织在一起。她伸手一碰，红光里滚出颗星砂，落在《汇通医镜》的空白页上，晕开个小小的红点。
“是南边的回信。”老药农凑过来看，指腹点了点红点，“你看，这形状像不像菱角？”
叶璃提笔，在红点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火堆：“那北去的影子，该也收到暖信了。”
星算馆先生的罗盘忽然转了半圈，指针稳稳指向火堆的方向。他往火塘里添了块松木，烟圈升起时，竟被花影缠成个螺旋状，像封会飞的信。
“星砂认火，灯火认人。”他抚着胡须笑，“这影子啊，比驿站的快马还靠谱。”
夜色渐深，往南的花影缠上了镇口的灯笼，往北的花影裹住了驼队的篝火。星砂在灯火里跳着，把糖葫芦的甜、菱角的香、松木的烟，都织进了光里。而梅山下的穿衣镜里，南北的光终于在镜心交汇，映出张完整的星图——上面的每颗星，都沾着点人间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