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我和司徒澜带着好消息回到了“夜遇酒馆”后院。
夕阳的余晖洒满小院,将小院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院子里飘散着诱人的饭菜香气。凌霜正系着围裙,将最后一道清蒸鱼端上石桌,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玄月歌坐在桌旁,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正含笑看着凌霜忙碌的身影。
夙夜离则在一旁帮着摆放碗筷,虽然依旧话不多,但眉宇间那股阴郁已经不在了!
看到我们回来了,凌霜笑着招呼:“晚柠,澜澜,回来得正好!快洗手吃饭了,今天炖了你们爱喝的鸡汤。”
“好香啊!辛苦霜姨了!”我笑嘻嘻地凑过去,吸了吸鼻子,然后得意地宣布,“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咱们的‘云裳阁’铺面搞定啦!”
“哦?这么快?”夙夜离挑眉,有些惊讶。
司徒澜笑着将我们如何巧遇卫子夫,又如何顺利买下毗邻“云锦铺”的两层小楼和旁边大院子的经过说了一遍。
玄月歌闻言,眼中露出赞许的神色:“位置选得不错。卫青将军的姐姐为人可靠,与她家铺子相邻,也能省去不少麻烦。五千两这个价格,在西市也算公道。”
凌霜也为我们高兴:“太好了!等铺子开张,我一定多带些姐妹去捧场!”
正当气氛一片融洽之时,玄月歌的心腹侍卫悄然走进院子,递上一封密封的信函,低声道:“主上,西域急报。”
玄月歌接过信函,拆开快速浏览了一遍,原本温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眉头微蹙。
“月歌,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凌霜最先察觉到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
我们都停下了说笑,看向玄月歌。
玄月歌将信函放在桌上,轻轻叹了口气,沉声道:“是西域来的消息。依兰城城主……孟子君,不日即将启程,前来长安。”
“孟子君?”凌霜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夙夜离和司徒澜对视一眼,显然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我却心里咯噔一下!孟子君?不就是那个在西域对玄月歌因爱生恨、处处打压他的女城主?
“她是谁,来长安干什么?”夙夜离冷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任何可能威胁到他父母的人,都会引起他的敌意。
玄月歌无奈说起了过往:“她在西域打压我多年,未能如愿。如今我回了长安,她岂会甘心?此次前来,明面上或许是朝贡或商贸,但真正的目标,恐怕……还是我。”
他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厌烦,“这个女人,偏执成性,她看上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当年我拒绝了她,她便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这时,一直在旁边安静旁听的胡蝶,忍不住插嘴道,她来自西域,对孟子君的作风有所耳闻:
“玄城主说得没错!那个孟子君,在我们西域是出了名的霸道!她看上的男人,就没有能逃出她手掌心的!仗着依兰城势力强大,行事肆无忌惮!”
“这次她来长安,肯定是听说玄城主您在这里,而且……还和凌夫人重聚了,她定然妒火中烧,想来搞破坏!说不定,就是想强行把您带回西域去!”
胡蝶的话音刚落,凌霜的脸色瞬间白了,手下意识地握紧了玄月歌的手。玄月歌反手握住她,给予安慰。
夙夜离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眼中煞气凛然:“她想得美!敢来长安撒野?当我夙夜离是死的吗?还想抢人?我看她是活腻了!”
我也气得叉腰:“就是!在西域她可以横着走,来了长安,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想欺负到我们头上?门都没有!”
司徒澜比较冷静,分析道:“孟子君毕竟是一城之主,代表西域势力,明面上我们不能轻易动武,以免引起外交纠纷。”
“但她若真要用商业手段或其他阴招打压玄先生,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玄月歌点了点头,眼中恢复了商海巨擘的沉稳:“澜姑娘说得对。孟子君此来,无非是两种手段:一是利用她依兰城的财力和影响力,在商业上与我抗衡,甚至打压我在长安的产业;”
“二是……可能会使出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手段,目标可能是霜儿,也可能是我身边的人,企图逼我就范。”
他看向我们,语气坚定:“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里是大汉长安,不是她西域依兰城!我玄月歌如今也不是当年那个任她拿捏的小商人!她想在商业上与我斗?”
“我奉陪到底!正好,晚柠和澜姑娘的‘云裳阁’即将开张,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跟她过过招!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长安商界的规矩!”
凌霜也定了定神,语气温柔:“月歌,无论她用什么手段,我都不会离开你。这一次,我们一起面对。”
夙夜离冷哼一声:“商业上的事,你们搞定。至于那些暗地里的魑魅魍魉……交给我和晚柠。保证让她的人,有来无回!”
我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摩拳擦掌道:“来得正好!咱们的‘云裳阁’正愁没个响亮的开门红呢!要是能踩着西域女城主的脸上位,那才叫痛快!”
“孟子君是吧?放马过来!看我用现代……呃,用我的聪明才智,在商业上碾压她!武力上嘛……”
我瞟了一眼夙夜离和司徒澜,嘿嘿一笑,“有你们在,我更不担心了!”
玄月歌看着我们团结一心的样子,眼中感动不已,他举起了面前的茶杯,沉声道:“好!那我们就静待这位‘贵客’光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干杯!”我们纷纷举杯,气氛虽然凝重,却充满了同仇敌忾的斗志。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
寒月城,城主府书房。
夜色深沉,书房内只点着一盏孤灯,将凌霄的身影拉得细长,投在冰冷的墙壁上。
他端坐在书案后,手中紧紧攥着一叠厚厚的密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的胞弟凌风,肃立在一旁,面色凝重,大气不敢出。
良久,凌霄猛地将手中的密报狠狠摔在书案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混账!畜生!夙玉清!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凌霄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雄狮般低吼,充满了被欺骗的暴怒,
“我凌霄……我寒月城待你不薄!将亲妹妹嫁给你,委你以重任!你……你竟敢……竟敢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他死死盯着那些密报,仿佛要将其烧穿:“污蔑同门,杀人灭口!当年抛弃玄月璃,害得玄家家破人亡!”
“如今又对黎星落下此毒手!我……我真是瞎了眼!竟将霜儿托付给这等禽兽不如之徒!”
凌风看着兄长暴怒的样子,心中叹息,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汇报:“大哥……还有……还有关于大嫂雪妍的事……”
“雪妍?”凌霄猛地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凌风,“雪妍怎么了?!说!”
凌风深吸一口气,艰难地开口:“根据……根据西域那边传回的隐秘消息,大嫂当年……产后血崩而亡,似乎……并非意外。背后……可能有西域依兰城城主孟子君的手笔……”
“什么?!”凌霄如遭雷击,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书架上,发出“哐当”一声!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雪妍……雪妍的死……是孟子君害的?!为什么?!她为什么要害雪妍?!”
凌风低声道:“消息称……孟子君痴恋玄月歌,因爱生恨。而大嫂……大嫂的家族与玄家是世交,雪妍嫂子待字闺中时,曾与玄月歌有过数面之缘,颇为投契。”
“孟子君或许……是出于嫉妒,或是想斩断玄月歌与中原的一切联系……”
“就因为……就因为这可笑的嫉妒?!”
凌霄发出一声悲愤至极的嘶吼,双手死死抓住书架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妻子雪妍温柔贤淑的模样浮现在眼前,那是他心中永远的痛和遗憾!
“孟子君……孟子君!”凌霄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仿佛淬着血泪,“我凌霄与你不共戴天!”
然而,凌风带来的震撼还远未结束。他用更加沉重的声音说道:“大哥……还有……关于雪宁那孩子的事……”
凌霄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凌风,心中涌起一股更加不祥的预感。
凌风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我们查到……当年您在外任务没有回来,大嫂‘难产’,孩子‘夭折’……这件事,恐怕也是被人设计好的局。”
“那个所谓的‘夭折’的孩子……其实并没有死。她……她现在就在长安城的‘夜遇酒馆’,化名……白露。”
“白露?!那个琴师白露?!”凌霄彻底惊呆了,大脑一片空白!
那个清冷如霜、琴艺超群的女子……竟然……竟然是他和雪妍的亲生女儿?!那个他以为早已不在人世的骨肉?!
“而凌雪宁……”凌风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她的出现,恐怕并非偶然。”
“我们怀疑……她是孟子君精心培养,并故意安排到您身边的一枚棋子!”
“目的就是为了监视寒月城!“
“她与夙玉清勾结陷害黎星落,恐怕也是孟子君计划中的一环,旨在搅乱寒月城,削弱您的力量!”
轰——!
这一连串的真相,如同一个个惊天霹雳,接连炸响在凌霄的脑海中!
夙玉清的背叛!爱妻的死因!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还有潜伏在身边多年的奸细!
这一切的幕后黑手,竟然都指向那个远在西域的毒妇——孟子君!
凌霄只觉得天旋地转,气血翻涌,喉头一甜,一口鲜血险些喷出!
他强行咽下,扶住书案,才勉强站稳。
二十多年了!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夙玉清蒙蔽,被孟子君玩弄于股掌之间!
“好……好一个孟子君!好大一盘棋!”凌霄的声音嘶哑破碎,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将我凌霄,将寒月城,将玄家……耍得团团转!真是……好手段啊!”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所有的痛苦、悲伤、都化作了熊熊怒火!
“风弟!”凌霄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决绝,“传我命令!”
“第一,即刻起,将凌雪宁软禁起来!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我要亲自审问她!”
“第二,全面切断与夙玉清的一切联系!将他逐出寒月城势力范围!发出寒月令,通缉夙玉清!死活不论!”
“第三,调动寒月城一切资源,全力支持玄月歌、凌霜、夜离……还有……我的女儿白露!他们要报仇,我寒月城便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第四,”凌霄的目光望向西方,仿佛要穿透重重阻隔,直视依兰城说道,
“密切关注孟子君的一切动向!她不是要来长安吗?好!我就在长安等着她!新仇旧恨,我要跟她一并清算!为雪妍……报仇雪恨!”
凌风感受到兄长身上的气势,立刻躬身应道:“是!大哥!我这就去办!”
凌风领命退下,凌霄独自站在昏黄的灯光下,身影挺拔如松,却透着一股悲凉的气息。
他缓缓走到窗边,望着夜空中凄冷的月亮,仿佛看到了妻子雪妍温柔的笑脸。
“雪妍……”他低声呢喃,声音带着无尽的悔恨,“对不起……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你……让你含冤而死……我们的女儿……受了那么多苦……”
“你放心……”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拳头紧握,“这个仇,我一定会报!夙玉清、孟子君……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寒月城最高权力的意志,在这一夜,因一连串残酷的真相而彻底扭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