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像被揉碎的棉絮般黏在车窗上，东方快车的铜制车灯在雾中晕开昏黄光斑。
面对来意不善的夏油杰，千夜拽着伏黑惠的手往车头狂奔，却在餐车与设备车厢的连接处撞得踉跄。
不是车厢门锁了，是伏黑惠无法穿过车厢连接处。
更准确地说，是伏黑惠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阻挡。
“老师……”伏黑惠垂眸看向自己的身体，喉结动了动，“别管我，你先走！”
虽然他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但这道空气墙只阻拦自己，并不能阻拦千夜。
与此同时，车厢的广播发出柔和的音乐声，颗粒感仿佛什么老式唱片：“欢迎乘客乘坐本次列车，请服务员在餐车就位，工作时间不得离开餐车。”
千夜恍惚了。
她穿进的应该是咒术回战，而不是什么无限副本或者规则怪谈？
伏黑惠也明白过来：“我就是『服务员』。”
广播：“请列车长为首位乘客分配房间。”
千夜若有所思地转身面对夏油杰。
夏油杰依旧站在原地：“怎么，不跑了？”
眼前的男人像团被捻碎的火星，明明灭灭都是危险的气息。
“我是本次列车的列车长。”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比预想中稳，“所有乘客都要配合列车长安排。”
“难道不是乘客至上？”夏油杰歪头，唇角勾出个似笑非笑的弧度。
千夜没有回应，而是说：“我先带你去房间吧。”
“老师……”伏黑惠在她身后紧张地说。
“没关系。”千夜低声回应：“你先在这里找找有没有什么员工手册餐车规则之类的，我很快就回来。”
她说着走过夏油杰身边，往客卧包厢走去。
夏油杰直接拉住她的手臂：“不解释吗？”
“我以为你会想要在包厢里面，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听解释。”千夜附在夏油杰耳边说。
他的耳尖瞬间红了，“也行。”
千夜在心中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不管是哪个夏油杰，都是28岁的单身直男，她还不是手拿把掐。
千夜把他领到中间的6号包厢。
之前这个包厢门是打不开的。和千夜预料的一样，在她指定这个包厢作为夏油杰的房间之后，包厢门就可以打开了。
两个人进去之后，夏油杰反手就锁上了门。
千夜背抵着门板，能清楚听见他急促的呼吸——这个夏油杰太不对劲了。
“解释。”
千夜：……倒也不必如此。
对于眼下的情况，她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
无论是形似东方快车谋杀案的迷雾火车，还是规则怪谈般的广播，都不应该是《咒术回战》中应该出现的东西。
所以，最大的可能是，这些东西是从她自己的脑子里出来的。
那个咒灵，以某种方式读取了她的思维，创造出这个『副本』。
夏油杰当时并不在高专交流会的现场，所以眼前这个夏油杰不可能是真实的夏油杰。
但这也不是千夜想象中的夏油杰，千夜印象中的夏油杰可没有这样危险……又直接。
只是有一点，这个夏油杰应该也是喜欢她的。
所以她手指下滑，抚过他的衣角，先发制人地说：“你刚才怎么可以那样对我？我以为我们关系很好。”
千夜特地用了『关系很好』这个词，毕竟这个词可以作出多种解释。
她想从夏油杰的回应里判断出他的人物状态。
夏油杰捏住她的手腕，在她手腕内侧亲了一下，如同虎视眈眈的吸血鬼。
“上个月说分手的人，也配说『关系很好』？”他的拇指碾过她腕骨，话里话外充斥着不甘的意图。
千夜：？？？
这不能吧？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错乱的话，她也没有和夏油杰在一起过啊！
不对劲，很不对劲。
“还是说......”他的呼吸扫过她的睫毛，“你在玩欲擒故纵？”
“等等——”千夜被他逼得后退，后腰撞上床沿，“我们什么时候......”
看到她茫然的神色，夏油杰眼底的阴郁更加扩散。
他的声音很慢，也极度危险：“你把我当成什么，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
“我是哪里不行，是不够年轻，还是不够听话？”
夏油杰看到了伏黑惠对千夜亦步亦趋的样子。他知道那个学生，被五条悟从禅院家买来的孩子。
太可笑了。原来她一直喜欢年轻的。
当初他抢在五条悟之前和千夜表白，成为她的男朋友。后来她失踪在夜落森林……十二年后再见面时，她却提出分手的话。
她说『对不起，你的爱让我有点窒息，我不喜欢这种什么都被管控的感觉』。
是啊，他太恐惧于失去，于是迷恋于掌控，上到她的任务行程，下到她的一日三餐，他全都要过问。
他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温柔、足够体贴，就能把这种掌控美化成关心。
可是千夜选择了全盘拒绝。
他已经认识到错误，他会改……千夜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
直到刚才看到千夜拉着伏黑惠的样子。
她真的是无法容忍无微不至的侵入吗？还是因为他已经年近三十，而年轻人永远年轻？
呵，伏黑惠也是黑发。
真是……喜新厌旧的女人。
夏油杰感觉自己此刻血管里流淌着浓郁的恨意，让他想就此把眼前人撕碎。
“我没有，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信息差，需要谈谈……”千夜想解释，却被他捏住下巴按向自己。
夏油杰的唇擦过她嘴角，带着点莫名的血腥气：“那你现在为什么躲着我？是因为伏黑惠？和他牵手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跑？”
“那是......”
那是因为伏黑惠是从现实中跟她一起进来的人啊！才不会像夏油杰这样莫名其妙。
“因为他还年轻？”夏油杰的吻落在她颈侧，像在啃噬一块带刺的糖，“还是因为他不会像我这样，插手你生活中的所有事情？”
“你背叛了我，抛弃了我。”他呢喃着说：“百川千夜，你真让我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