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会浮水之后,翎儿便潜心刺绣。
刺绣之技,非一朝一夕可成,如福湘莹,七岁并开始执针,历经数年,方略有小成。
而论及刺绣有所成就者,必提到福湘莹的姨母,当今的荣妃娘娘。
她五岁便开始学习刺绣,十余岁时,双面刺绣之技出神入化。加之貌若天仙,进宫献技时得了当今隆顺帝的青睐,纳入后宫,恩宠不衰。
自此,古家刺绣于江南一带更是声名大噪。
古嬷嬷遂成了炙手可热的刺绣师傅,然而她无甚野心,安于福府中,多年来唯专心教授福湘莹一人,翎儿能得到她的亲授,实属难得。
古嬷嬷素日对绣房各处要求甚严,负责打扫的丫鬟皆格外谨慎,不敢有一点疏漏。
这日,绣坊中传来古嬷嬷略显严厉之声:“今日绣房是何人负责打扫?”
门外一小丫头惶恐而入,垂首道:“古嬷嬷,是婢子打扫的,可是有何处不妥?”
古嬷嬷面沉似水,严肃道:“那你看看,为何那一堆绣布之上,竟有一片枯叶?”
小丫头闻之,忙紧张上前查看,这一看,却不禁笑出声来:“嬷嬷您快来瞧瞧,这,这也太逼真了,竟然骗过了您的眼睛。”
古嬷嬷一脸狐疑,接过小丫头递来的白色绣帕,发觉上头竟是一片绣得栩栩如生的枯叶,心中了然,难得露出一丝笑意道:“翎儿这小丫头,连我都被她骗过了。”
翎儿于门外探出个脑袋,笑嘻嘻道:“翠儿,险些令你受责,是我的错,改日定当亲自绣了帕子予你赔罪,可莫要恼了我。”
“无妨,无妨,那我可等着你的帕子。”
“当然,还有嬷嬷的,望你莫要嫌弃我手笨。”
古嬷嬷无奈:“你啊,别骄傲,日后我会对你更加严苛。”
“是,嬷嬷若能严苛待我,翎儿求之不得呢。”
“那我便拭目以待,希望你不要轻易叫苦。”
得到古嬷嬷的肯定,翎儿未有懈怠,反而更加用心,在古嬷嬷悉心教导下,刺绣技艺突飞猛进。
时光荏苒,转眼数月已逝。
翎儿自来到福府,备受关照。眼看中秋佳节将至,为表谢意,她决意为各院女主子亲绣香囊。
赠与老夫人的是一只,绣着金色银杏叶的青绿色香囊,寓意长寿安康。
当香嬷嬷献上香囊说是翎儿所绣时,老夫人着实惊讶了一瞬:“翎儿这孩子真有灵性,你看这才学了多久,竟能绣得如此逼真,可见下了一番功夫。”
“古嬷嬷最喜欢如她这般天资过人且勤奋的孩子,定也是下了一番功夫教授的。”
“正是,如此聪慧的孩子,哪个人不爱。香嬷嬷,你去库房中择些适宜她这个年岁佩戴的首饰,给她送去,小姑娘正值鲜嫩之时,装扮得漂漂亮亮,我看着也欢心。”
“是,老夫人,有你这般良善的主家,难怪她挂念着您。”
“你啊,贯会说好听话。”
慕雪院中,大夫人拿着翎儿所赠红石榴香囊,面露微笑,轻抚着肚子,满眼希冀,轻声呢喃:“是个有心的,只盼真能怀上,无论男女皆好。”
翎儿为福湘莹准备的是一只粉色蝶恋花香囊,恰与她的年岁相符,活泼可爱。
福湘莹一脸稀奇:“送我的?你可不知一向是别的小姐妹向我讨要香囊,她们总说不好意思在我面前献丑,如今都还未收到好姐妹送的香囊呢,这个我一定好好佩戴。”
“如此,我也要送你一样喜欢的东西。”
她打开首饰匣子,与翎儿分享道:“这些都是我喜欢的,快来挑挑,可有你喜欢的?”
“你若喜欢,日后我再为你绣便是。不过翎儿对首饰并不感兴趣,更不想夺人所好。”
“哦?那你喜欢什么?但凡我有的,都满足你,如何?”
“翎儿不敢令小姐为难,只是听闻府内有一座藏书阁……”
“哈,你想进藏书阁看书?简单,藏书阁原是我祖父为孙儿准备,只盼福家能出一读书人,只可惜我是个女子,那藏书阁便甚少有人涉足,如今或已被尘土掩埋了呢。”
“那翎儿便做那扫尘之人。”
“你啊,不喜俗物,独爱书香。”
“岁月悠长,若有书香相伴,不虚度光阴罢了。”
翎儿还特意为青佑绣了一只蓝底青竹的香囊,在翎儿心中,青佑便如那青竹,是个正人君子。
昔日若非他及时发现,便无今日的翎儿,更遑论他对她助益良多,于她而言,他既是良师亦是益友。
青佑未曾想还有意外之喜,“居然还有我一份,翎儿有心了。”
他仔细端详一番,由衷称赞道:“翎儿学艺未久,便有如此技艺,着实让我钦佩不已。”
“嘿嘿,青佑哥过奖,待日后我若学得更多样式,还可为你制袍子。”
青佑但笑不语:傻姑娘,女子只为情郎或夫君制袍,现今你尚不谙男女之事,方会如此轻易许诺于我,待日后若知晓了,定然会懊恼自己今日怎会如此快语了。
他微微挑眉,决意暂不告知她,待她日后自行发觉,定十分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