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鞭炮屑像铺了层红地毯,把巷子染得暖洋洋。诗诗揣着袋糖瓜蹲在门槛上,新做的虎头鞋沾着点泥,兜里的压岁钱硌得胯骨生疼。“灵月姐姐!这糖瓜比去年的粘!”她举着糖瓜往嘴里塞,糖丝拉得能缠上耳朵,“是不是掺了麦芽糖?甜得能把牙齿粘成一家人,揣在兜里能把新年的福气都粘住,见人拜年递一块,连冷风都带着甜味!”
灵月正在竹篮里装拜年礼,柿饼、酥糖、蜜枣堆得像座小山,她往诗诗兜里塞了把花生糖,“别总含着糖说话,”她给诗诗系紧新围巾,“去年新春你拜年,把整篮糕点都摔在张大爷家门口,点心滚得像群小元宝,白老说你这是给街坊‘撒财’,最后捡回来的都沾了狗毛,你还哭着说狗狗也爱吃甜的。”诗诗嚼着花生糖直点头,脆得能弹牙,“比去年的多裹了层芝麻!香得带点咸,像把新年的热闹都裹进糖里了,咽下去嗓子眼里还留着脆!”
苏砚在院里贴福字,红纸上的金字在朝阳下闪金光,他往门楣上倒贴了张,“李伯说新春拜年,福到财到好运到,”他拍了拍福字粘得牢不牢,“今年的拜年礼备得多,比去年多买了十斤蜜饯,够串遍三条街,剩下的分给讨喜的孩童,说是吃了咱们家的糖,一年都甜甜蜜蜜。”诗诗跑过去要帮忙递福字,结果脚下一滑,整沓福字“哗啦”散在鞭炮屑里,红纸片飘得像群小蝴蝶,引得苏砚直笑:“这是福字给新年‘拜年’呢!捡起来掸干净重贴,准能粘住一整年的好运,算给你的赔罪礼。”
铁手张带着丫蛋来送新做的木盒,盒上刻着“吉祥如意”,装拜年礼正好。“给你们装甜食用,”他把木盒往竹篮旁一放,“比去年的分层多,能隔开不同糖点,丫蛋还在盒角刻了朵梅花,说是能招来春福气。”丫蛋举着串冰糖葫芦喊:“诗诗姐姐,我爹新蘸的!比去年的山楂红,糖壳亮得像玻璃,咬一口酸得直眯眼,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两个丫头提着竹篮往巷口跑,诗诗见人就作揖喊“过年好”,糖瓜粘得嘴角发亮,丫蛋则把蜜枣塞进老人手里,说是给“寿星”添福。书生背着画筒在巷里转悠,拜年的人们拱手作揖,他赶紧掏出纸笔,画下这幕:诗诗举着糖瓜直傻笑,糖渣沾在鼻尖上,丫蛋的糖葫芦滴着糖,苏砚的福字倒着贴,灵月的礼篮堆成山,远处的红灯笼在画纸上飘成霞。
“这画得叫《新春拜年图》,”书生举着画纸晃,“比去年画的《贺岁图》多了几分喜气,你看诗诗被冻红的脸蛋,比糖葫芦还艳。”诗诗伸手去抢画,结果手一抖,糖瓜掉在画纸上,印出个黏糊糊的圆印,引得铁手张直笑:“这是糖瓜给画‘盖章’呢!明年准能画出更甜的画,挂在屋里都能闻见糖香!”
张婶的年糕摊摆在巷口老槐树下,蒸笼里的年糕冒着白汽,红枣嵌得像红宝石,香得能勾来整条街的人。“来块热年糕讨吉利!”她往诗诗手里塞了块,“今年的年糕加了桂花,比去年的香,软得能拉出三尺丝,不像去年的太硬,啃着像嚼冻馒头。”诗诗捧着年糕直咂嘴,米的糯混着枣的甜,说比去年的多了股春阳的暖:“张婶,明年往年糕里加核桃!香得带点脆,烫得直哈气都舍不得松嘴,像把整个新年的福气都蒸进糕里了!”
王掌柜穿着新棉袄来拜年,手里提着个锦盒,里面装着新茶,“给白老尝尝新,”他把锦盒往桌上一放,“这茶比去年的早采半月,嫩得能掐出水,泡出来的汤色像翡翠,喝着能醒酒解腻。”诗诗抢过锦盒要帮忙泡茶,结果没拿稳,茶叶撒得满桌都是,绿芽飘得像群小蝴蝶,引得大家直笑:“这是茶叶给新年‘撒绿’呢!扫起来泡进壶里,准香得能招来春燕,算给你的见面礼!”
白老坐在太师椅上,手里捻着串柏枝,眼瞅着孩子们讨压岁钱。他脚边的炭盆烧得旺旺的,茶香混着糖香飘得很远。“新春拜年,拜的是团圆,聚的是福气,”他给两个丫头发红包,“年轻时走南闯北,新春能喝口热粥就知足,哪像现在,守着热炕听拜年话,吃着甜茶看孩子们闹,这日子,甜得像蜜饯,暖得像春阳。”
日头升高时,拜年的人们带着笑散去,我们坐在院里分食年饭,肉香混着酒香飘得很远。诗诗突然指着院角的梅枝说:“花苞要开啦!肯定是春神给咱们的新年礼!今年的日子准能像这梅花,红红火火的,连春风都带着香!”
“先等你把今天撒的茶叶扫回来喂鸡再说,”灵月笑着刮她的鼻子,“去年你把压岁钱塞给流浪猫,说是给‘猫财神’上供,结果猫叼着钱跑了,你还哭着说白老没教会猫存钱。”
大家都笑了,笑声混着鞭炮的余响,在暖洋洋的院里荡开。竹篮里的糖点还堆得像小山,墙上的福字闪着金光,每个角落都藏着新年的甜。这江湖的故事,就在这新春的巷陌,在这递着甜香的团圆里,又添了新的一笔。
毕竟,只要这糖瓜还在甜,这福字还在贴,我们还在这院里,这江湖的新年,就永远甜不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