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废墟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我抱起小七，扭头就往双子峰的山坡上爬。
心里头那点找到目标的兴奋劲儿，早让“样本t-07”和“进化失控”这几个字给冲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后怕。
这山坡可真不是给人爬的！
陡得要命，脚底下全是松动的碎石片，一踩就哗啦啦往下滑，得手脚并用才能勉强稳住。
每往上爬一步都呼哧带喘，这火星的空气本来就稀薄，现在更觉得肺跟破了的风箱似的，吸进来的气根本不够用，胸口憋得生疼，脑袋也嗡嗡的。
小七这次没让我抱，它自己灵活地在前面跳着找路，专挑那些看起来结实点的石头落脚。
它也一样紧张，耳朵始终支棱着，时不时就突然停下来，警惕地四下张望，鼻子使劲嗅着空气，好像随时都会有东西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
它那双眼睛里的警惕，比刚才在下面的时候还重。
“慢点……小宝……看着点脚下……”
我喘着粗气提醒它，自己也提心吊胆的，眼睛不光得看路，还得不断扫视着周围嶙峋的怪石和阴影，总觉得那“样本”或者它搞出来的什么玩意儿就藏在里面。
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头，虽然知道真遇上事儿估计屁用没有，但攥着点啥能壮壮胆。
脑子里像在放电影，不停闪过前哨站里那被撕烂的金属门、爪印状的凹坑、数据板上那些冰冷的字眼……
“高维干涉”、“进化失控”、“逃逸”……这些词跟魔咒一样绕来绕去，越想越觉得这山上的风都带着一股邪气。
“你说……那鬼东西……会不会就躲在这山上哪个洞里？”
我一边费力地扒着一块岩石往上爬，一边忍不住压低声音问小七。
小七回头看了我一眼，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呜”声，算是回应，眼神里的不安一点没少。
就这么提心吊胆地爬了不知道多久，感觉胳膊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抬头往上看，峰顶看着还是那么高，隐在一片浑浊的天色里，也看不清上面到底有什么。
累是真累，怕也是真怕，但来都来了，峰顶必须得上去看看。
萧烬指的方向是这儿，那废墟也在山脚下，这山顶上肯定有啥名堂。
是福是祸，总得亲眼瞅瞅才能死心。
就是这过程，太折磨人了。每往上一步，心里的期待和恐惧就同时加重一分。
小七突然在一处稍微平缓点的岩石平台上停了下来，对着上方某个方向，发出了持续的低吼，背上的毛微微炸开。
“怎么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爬过去，顺着它盯着的方向看。
快到顶了，但那地方的岩石颜色好像有点不对劲？看着特别暗，形状也怪怪的。
我咽了口唾沫，干得发疼的喉咙稍微动了动。
“走吧，”我拍了拍小七的背，给自己也给它打气，“是骡子是马，总得拉上去溜溜。小心点就行。”
休息了几秒钟，再次咬紧牙关，朝着那越来越近，也越发显得诡异的峰顶，继续攀爬。
最后一段坡格外陡，几乎是贴着岩壁爬上去的。
当我手脚并用地最后猛一使劲，把上半身探上峰顶平台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山顶……也太平了吧？
根本不是想象中那种布满嶙峋怪石的样子，反而像被人用巨刀拦腰削过一样，整出来一大片异常平坦的空地，平得都不像自然形成的。
地面上是一种几乎不反光的黑色材质，摸着冰凉梆硬，绝对不是火星该有的石头。
最怪的是，这偌大的平台中心区域，空空荡荡，啥也没有。
没有石头，没有杂物，干净得让人心里发毛。
小七也跟着跳了上来，它一上来就立刻压低身子，喉咙里发出被压抑着的呜噜声，眼睛死死盯着平台正中央那片空无一物的区域，全身的毛都微微炸了起来，尾巴紧紧夹在腿间。
“怎么了？那儿有啥？”
我顺着它的目光看过去，起初啥也没看见，就是空气有点……扭？
我眯起眼，仔细瞅。
这一瞅，差点把我魂给吓飞了！
就在那片空地的正中央，根本不是空的！悬浮着一道巨大的、不断扭曲蠕动的……裂缝？！
这东西没法形容！它没有实体，不是石头裂开那种缝，像一片被强行撕开的空间本身！
边缘是无数破碎刺眼的光带胡乱扭结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歪歪扭扭，不断变化形状的环。
光芒是各种无法形容的颜色混杂在一块儿，剧烈地闪烁，看着就极不稳定，好像下一秒就要爆炸或者彻底塌陷！
它悬在那儿，无声无息，却散发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压迫感。
多看两眼都觉得眼睛疼，脑子晕。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呼吸都忘了。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我发现不只是那裂缝本身诡异，它周围的空间好像都不对劲。
看向裂缝后面的景象，那些远处的山峦和天空，线条都是歪曲扭动的，像隔了一层晃动的水波。
我试着小声喊了句“小七”，声音传出去好像被吃掉了一部分，变得闷闷的，还有点拖长变调，特别瘆人。
小七的反应更激烈了。
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猛地把它那条一直低垂的尾巴竖了起来，尖儿上的星空导航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闪烁，蓝光白光乱成一团，上面的图案根本看不清，变成了一团混乱的色块和马赛克，还发出一种极其急促又近乎哀鸣的细微“滴滴”声，显然是彻底宕机了，根本无法识别和分析眼前的景象。
就在这时，一股微弱的气流从那个扭曲的裂缝里吹了出来。
风很弱，但带来的味道让我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像是烂熟过头的水果混合了某种陌生花香的味道，甜得发齁，闻着让人有点恶心反胃，绝对不是我闻过的任何地球上的气味！
风里好像还带着一丝几乎感觉不到的吸力，就像那个裂缝在轻轻试探性地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