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还在往下落，一滴接一滴，砸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声。那粒晶体静静躺在碎石之间，泛着温润的光，像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命。
楚昭没管手上的伤，一把将晶体抓起，反手按进萧沉月心口。她身体猛地一震，眉心那根金色剑骨嗡鸣一声，金光骤然回缩，原本涣散的气息稳了下来。
可她还是半跪着，喘得厉害，银发贴在脸上，指尖微微发抖。
“你还撑得住？”楚昭蹲在她旁边，声音压得很低。
她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说话，只是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那一瞬，他感觉自己的脉搏被她的指腹轻轻扫过，像在确认什么。
头顶突然传来一阵金属摩擦的声响。
两人同时抬头——
无数机械人影正从四面八方涌来，步伐整齐，动作僵硬。它们身上刻着经文般的纹路，双眼泛着红光，胸口嵌着微型核心，排列成方阵，缓缓合围。
激光束从它们掌心射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网，横贯整个地底空间。光线切割岩壁，留下焦黑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铁锈味。
“伪善天罡阵？”楚昭冷笑，“这玩意儿还带批发的？”
话音未落，系统蓝光在他意识中一闪而现：【今日签到成功，获得奖励：百年寿命】。
紧接着，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以双修渡命，可保萧施主周全。”
楚昭瞳孔一缩。
他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手指，又看向萧沉月苍白的脸。
百年人生……不是加在他身上，是要送出去的。
“感情牌打得挺准啊。”他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却沉了下来。
头顶的激光网开始收缩，一圈圈往下压，像要把他们碾进地底。赛博人傀的步伐没有停，每一步都踩在某种诡异的节奏上，仿佛在诵经，在祷告，在执行一场神圣的献祭。
萧沉月忽然开口，嗓音沙哑：“你……刚才说记得实验室的话？”
“我说了。”楚昭盯着她，“你也说了，总有一次我能走出来。”
“那你知不知道，”她顿了顿，呼吸一顿，“我试了七次？每一次都是看着你死。”
楚昭心头一震。
“第八次，我不想再等轮回重启。”她猛地抓住他衣领，力气大得不像个重伤的人，“这次要是再失败，我就亲手炸了这黑洞。”
楚昭没躲，反而笑了：“行啊，那就别失败。”
他单膝跪地，一手扶住她肩膀，另一只手按在自己心口。龙魂机甲的能量纹路顺着皮肤蔓延，暗金色的光缠上手臂。
“你说你是科研狂魔？”他低声问，“那我现在这个操作，算不算给你补了个浪漫实验数据？”
萧沉月愣了一下。
下一秒，楚昭俯身向前，唇瓣贴上她的。
刹那间，体内那百年寿命如潮水般倒灌而出，顺着经脉奔涌向她体内。一股灼热感从胸口炸开，蔓延至四肢百骸，像是有人拿刀一点点剜走他的年岁。
两人的气息交缠，能量在空中形成漩涡。龙魂纹路与她体内的金丝剑气纠缠升腾，化作一幅古老图腾，悬浮于半空——阴阳相融，生死同契。
激光网剧烈震颤起来。
原本冰冷无情的几何线条开始扭曲、变形，竟自行演化成一道道上古符文。那些符文流转着淡金色的光，像是被唤醒的记忆。
赛博人傀集体僵住。
它们眼中的红光一寸寸褪去，掌心的激光束断裂消散。十万具机械身躯齐刷刷跪下，头颅低垂，仿佛在朝拜某种超越程序的存在。
阵破了。
可楚昭的脸色却越来越白，鬓角悄然爬上几缕银丝。生命力流失得太快，连龙魂机甲的纹路都开始黯淡。
远处黑暗中，独孤绝的冷笑传来：“用命换命？楚昭，你以为这是救她？等她醒来，只会记得是你抽干自己，逼她背负这份因果！”
声音未落，残存的数据流猛地凝聚，幻化出一幕画面——
百年前的实验室，灯光明亮。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站在机器前，手里握着玉佩，正在输入最后的参数。她回头看了眼监控屏幕，上面显示着“第七号观测者：死亡”。
她闭了闭眼，按下启动键。
“第八次，我亲自进去。”
画面崩解。
萧沉月猛然睁眼，剑骨金光暴涨，一缕剑意直刺虚空，将幻象斩得粉碎。
她转头看向楚昭，发现他已经有些站不稳，却仍咬牙撑着，不肯松手。
她忽然伸手，十指紧扣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脸颊，指尖微凉。
“不是因果。”她声音很轻，却清晰，“是重逢。”
两人气息再度交融，双魂之力形成闭环，暂时稳住生命流失。那股连接没有断，反而更深了。
四周残余的激光光点如星雨飘落，映在他们脸上，忽明忽暗。
楚昭喘了口气，笑了一下：“这波……值不值？”
“下次，”她盯着他眼睛，“提前说一声。”
“那多没惊喜。”他咧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但我的剧本，从来都是逆风翻盘。”
她没回应，只是握紧了他的手。
远处，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随即归于寂静。独孤绝的投影彻底消散，不知所踪。
可就在这片刻宁静中，楚昭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原本流出的血，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的液体，带着微弱荧光，滴落在地后竟没有蒸发，而是缓缓渗入岩层，像在传递某种信号。
萧沉月也察觉到了，眉头微皱：“你的血……在和地脉共鸣。”
楚昭还没来得及反应，脚下的岩石突然传来震动。
一道裂缝从他们脚下延伸出去，笔直指向黑洞核心。裂缝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细小符文，与之前破阵时出现的上古文字如出一辙，但排列方式完全不同。
更诡异的是，这些符文竟然在动——像是活的一样，顺着地脉游走，汇聚成一条发光的路径，直通深处。
“这不是阵法残留。”萧沉月低声道，“是……邀请函。”
楚昭盯着那条光路，忽然想起什么：“签到系统……刚才有没有提示？”
他意念一动，蓝光浮现：【检测到远古共鸣频率，是否追溯源头？】
选项只有两个：是，否。
他还没做出选择，萧沉月已经站起身，拉着他往前走了一步。
“既然来了，”她说，“就别只当个签到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