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雪的右眼彻底暗了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力气，只剩藤蔓轻轻托着她悬在半空。那句“真正的关闭方式，不止一个钥匙”还在空气中飘着，没人接话。
楚昭站在地脉交汇口的石台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右手小指上的墨玉扳指。刚才那一跃，耗得不只是体力，还有神魂里的火苗。他能感觉到，系统界面在识海里微微震颤，像刚跑完三千米的手机屏幕。
“零点到了。”他忽然说。
萧沉月侧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这种时候还惦记签到？但下一秒，一道淡蓝色光幕就在楚昭眼前缓缓展开，字迹清晰：【今日签到地点：星矿区地脉交汇口——奖励发放：净灵露·初阶（可中和机械与灵能双重污染）】
一瓶泛着微光的液体凭空出现在他掌心，瓶身冰凉，像是刚从井水里捞出来。
“运气不错。”楚昭拧开瓶盖，蹲下身，把液体倒进南宫雪右眼的接口处。那地方原本布满细密裂纹，像是干涸的河床，此刻随着净灵露渗入，裂纹边缘竟开始泛起一层极淡的青色光晕。
“你真觉得这玩意儿管用？”萧沉月走过来，指尖凝聚一缕剑气，“她之前可是帮着篡改历史记录的人之一。”
“但她也说了密码。”楚昭抬头，“一个被操控的工具，不会记得‘并蒂莲协议’这种冷门术语。”
萧沉月冷哼一声，却还是抬手将剑气化作细丝，顺着净灵露的流向探入南宫雪的义眼深处。她的动作很稳，像在实验室调试精密仪器，一边引导能量流动，一边低声念着什么。
“防火墙搭好了，暂时断了远程连接。”她收回手，“不过里面数据锁得很死，像是被人用九十九道加密程序封住的黑匣子。”
楚昭盯着南宫雪的脸。她眉头紧锁，嘴唇微微颤抖，像是在梦里挣扎。他知道，那些记忆正在重组，就像一团乱麻被人一点点理顺。
“不是所有人都想当坏人。”他说，“有些人只是……被推到了那个位置。”
话音未落，南宫雪突然睁开了眼。
不是机械义眼的红光，也不是之前的蓝红交替，而是纯粹的、带着温度的黑色瞳孔。她看着头顶那道尚未闭合的时空裂缝，呼吸变得急促。
萧沉月瞬间拔剑，剑尖直指她咽喉：“别动。”
南宫雪没动，只是抬起手，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右眼。指尖沾上了一滴蓝色的液体，像晨露凝在叶尖。
“我记得……”她声音沙哑，“那天凌晨三点十七分，你们在修改参数。我说过一句话——‘如果历史错了，就由我来记住它’。”
萧沉月的手顿住了。
这句话，前世她说过。那时候她是研究组外围成员，负责备份日志。没人知道她偷偷上传了一份完整数据包，直到系统崩溃前三分钟。
“你现在说这个？”萧沉月冷笑，“是为了活命找补？”
“我不是为了活命。”南宫雪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清明，“我是为了……完成没做完的事。”
她缓缓抬起手，指向天空那道裂缝：“你们以为封印只需要一颗并蒂莲种子？不，那只是启动器。真正能闭合时空通道的，是三重闭环——生命、记忆、意志。当年我只完成了第一环，就被踢出了主控权限。”
楚昭眼神一动：“所以你说的‘不止一把钥匙’，指的是另外两个？”
“对。”南宫雪点头，“记忆闭环需要见证者亲口说出真相，意志闭环则需要牺牲者自愿赴死。而这两样，现在都还在。”
空气安静了一瞬。
萧沉月缓缓收剑，却没有归鞘。她盯着南宫雪，像是在判断一块金属的纯度。
“你说你是被迫的？”她问。
“财阀改造了我的身体，植入了控制程序。”南宫雪苦笑，“但我没有完全屈服。每一次他们让我篡改记录，我都会在底层留一条暗线。比如……‘传国玉玺插入胸口’那段影像，真实的画面其实是皇帝被人按着塞进去的。我只是不敢明说。”
楚昭站起身，走到石台边缘。远处北线天际隐约有尘烟升起，像是地下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他把墨玉扳指按在地上，闭眼感应。签到系统最近积累了不少时空锚点，从赛博佛寺到浮空仙岛，再到钢铁城邦，每一个地点都留下了一道微弱的能量印记。这些印记连成网，正好覆盖整个星矿区。
“北线地下暗河，有大规模集结信号。”他睁开眼，“蛮族主力，已经开始推进。”
萧沉月走过来，站在他身边：“我们现在信她吗？”
“不信不行。”楚昭看着南宫雪，“但她能不能活下来，得看接下来的表现。”
南宫雪听着两人的对话，没有反驳。她慢慢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段残缺的数据流：“这是我最后保留的日志片段，关于意志闭环的具体执行流程。你们可以验证真假。”
萧沉月伸手接过，指尖划过数据流，眉头微皱：“这段编码结构……确实是三百年前的老版本。”
“那就够了。”楚昭拍了下扳指，“先把她带去浮空岛。那边有完整的主控终端，能把剩下的记忆挖出来。”
“你还敢让她碰系统？”萧沉月皱眉。
“她要是真想害我们，早在上次冰龙突袭时就动手了。”楚昭耸肩，“再说，我这人最擅长的就是——演。”
他这话一出，萧沉月差点笑出来。也就他能在这种时候还耍宝。
南宫雪看着两人，忽然低声问：“你们……一直这样？”
“哪样？”
“一个往前冲，一个在后面收拾烂摊子。”
楚昭咧嘴：“基本操作。”
萧沉月翻了个白眼，但嘴角还是松了些。
三人沉默片刻，气氛微妙地缓了下来。
楚昭转身走向机甲残骸堆，从一堆断裂的金属构件中翻出一块巴掌大的控制板。这是双生剑甲的备用导航核心，还能用。
“等会儿起飞别掉链子。”他拍了拍灰，塞进衣兜。
萧沉月走到南宫雪面前，藤蔓自动松开一段距离，让她能勉强站立。
“如果你敢耍花招，”她盯着对方眼睛，“我不介意让你变成真正的瞎子。”
南宫雪点头：“合理。”
楚昭这时已经启动了机甲残骸中的应急推进装置，一阵低鸣后，一台小型飞行器从废墟中缓缓升起，舱门打开。
“走吧。”他朝两人招手，“趁天还没黑透，先把正事办了。”
萧沉月扶着南宫雪走向飞行器，脚步平稳。南宫雪走得有些踉跄，但每一步都踩得很实。
就在三人即将登机时，南宫雪忽然停下。
“还有一件事。”她抬头看向楚昭，“你的签到系统……不是随机的。”
楚昭脚步一顿：“什么意思？”
“它是响应某种频率生成奖励的。”南宫雪声音很轻，“我在数据深渊里看到过类似的架构——每一次签到，其实都是在激活一个‘共鸣节点’。你去过的地方越多，系统就越接近完整形态。”
楚昭眯起眼：“你是说，它本身也是个封印装置？”
“我不知道。”南宫雪摇头，“但我知道一点——当你集齐所有节点的时候，系统会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想不想……改写一次命运？”
风忽然停了。
楚昭站在原地，没回头。他知道这个问题迟早会出现。
但他现在没时间想那么多。
“等打赢了再说。”他甩了甩手腕，墨玉扳指闪过一丝微光，“先救人，再救世。”
飞行器舱门缓缓关闭，引擎轰鸣声响起。
下方的地脉交汇口，石台表面裂开一道细缝，一株嫩绿的藤蔓正从缝隙中钻出，悄悄缠上了楚昭刚才站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