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指尖还压在签到系统的确认键上，意识却像被拽进了漩涡。
记忆翻涌而来——不是碎片，是完整的画面。萧沉月站在爆炸前的最后一秒，手腕一抬，光束扫过他的大脑，嘴里喊的是“记住我”。那一瞬，他明白了，她早就给他埋了火种。
可刚清醒还没站稳，耳边忽然响起低语。
“你何必挣扎？”声音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沙哑又熟悉，“你以为你在对抗命运？不，你只是在重复注定的结局。”
楚昭猛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他知道这不是人说话，是神魔残魂顺着信号流钻进了他的脑子。
“放弃抵抗吧。”那声音轻了下来，竟带着几分蛊惑，“只要你放下执念，我可以给你真正的力量。帝位、长生、掌控星域的权柄……都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驾驶舱内，龙魂机甲的能量读数开始波动。楚昭能感觉到，自己的神经链接正在被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侵蚀——不是代码入侵，而是信念的瓦解。那些伪造的记忆又浮现出来：萧沉月举枪对准他，小满冷笑着启动自毁程序，他自己站在控制台前按下毁灭按钮……
但这一次，他没慌。
“你说给我权力？”楚昭冷笑一声，闭上眼，“可你连我最在乎的人都搞错了。”
他心里清楚，真正的萧沉月不会杀他，小满也不会背叛。她们的眼神、语气、动作，都有属于自己的节奏。而这些幻象里的“她们”，太整齐，太刻意，像被程序调出来的Npc。
“你们拿假剧本就想让我崩盘？”他低声说，“可惜啊，老子可是校草出身，演技这块儿，轮不到邪祟教我。”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抗拒那些画面，反而主动往深处走。他要找那个破绽——只要有一点不对劲，就能撬动整个幻境。
果然，在一段“萧沉月指责他背叛”的场景里，她的唇形和声音对不上。一个科研狂人说话时习惯性微张右唇角，可画面里的她，两边嘴角完全对称。
就是现在！
楚昭猛然睁眼，眉心一热，一道金光自识海冲出。
功德光环，启动。
这不是防御技，是他这几天攒下来的“精神护甲”。自从在赛博佛寺签到获得这个能力后，他一直当它是保命底牌，没想到今天能用来清内存。
金光如潮水般在脑内蔓延，所过之处，那些虚假记忆像纸片一样被冲碎。神魔的低语开始扭曲，从蛊惑变成嘶吼，最后化作一声尖锐的惨叫，仿佛有东西被硬生生从他脑子里扯了出去。
楚昭喘了口气，额头全是冷汗，手指还在发抖。但他笑了。
“想用权力诱惑我？哥们，我十八岁就敢举报校长贪污，你觉得我会为了当个傀儡皇帝出卖兄弟姐妹？”
他抬手抹了把脸，目光落在机甲主控屏上。小满之前标记的地下信号源仍在闪烁，频率比刚才更强了。看来对方没打算收手，还想再来一波。
“行啊。”楚昭坐直身体，双手搭上操控杆，“那就别怪我反向超频了。”
他不再局限于自我净化，而是将功德之力引导进龙魂机甲的核心系统。原本用于防护的能量环开始重组，顺着装甲纹路向上攀升，最终在双肩位置凝聚成两道螺旋状光柱。
“以前都是它保护我。”楚昭盯着能量读数，“今天，换我用它去砸场子。”
他调出定向发射模式，锁定地下三百米的数据中继站坐标。
“小满！”他打开通讯频道，“准备切断所有非必要外接设备，我要全功率输出，撑不住的系统自己断电。”
“明白！”小满的声音很快回应，“我已经把指挥部的防火墙升到顶了，但大哥哥，这一击之后你可能会短暂失联，神经负荷太大！”
“没事。”楚昭咧嘴一笑，“死不了就行。”
话音落下，他按下发射键。
轰——
两道暗金色光束冲天而起，划破北境灰蒙的夜空，如同神罚之矛直插地面。光束所经之处，空气发出细微的爆鸣声，焦土被掀飞，断裂的机甲残骸瞬间熔化。
远处蛮族军营里，正在主持血祭的祭司们齐齐抱头跪倒，有人直接口吐黑血。地面上刻画的阵法纹路一根根炸裂，火焰巨眼图案中央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裂口，浓烟混着黑气冲天而起。
楚昭透过监控画面看到这一幕，心里踏实了。
“功德不仅能防毒素，还能清神识污染。”他喃喃道，“原来这才是它的真正用途。”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又传来一丝震动。
不是攻击，更像是……回响。
“你以为这是胜利？”那声音虚弱了许多，却依旧阴冷，“你不过是在延缓注定的崩塌。宇宙融合已不可逆，你所守护的一切，终将归于虚无。”
楚昭沉默了一瞬。
这话戳到了他的软肋。他也曾怀疑过，自己拼命挣扎，到底能不能改变什么？毕竟这个世界已经腐朽太久，财阀压榨、皇权寄生、神魔窥伺……一个人再强，又能扛多久？
但他很快就笑了。
“你可以告诉我结局。”他低声说，“但你决定不了我的选择。”
他想起在赛博佛寺签到时，住持了尘曾说过一句话：“功德不是拿来显摆的，是种在心里的根。你今天帮一个人，明天救一条命，日积月累，自有回响。”
那时他还不懂，现在懂了。
他每一次签到积累的功德，不只是数字，是他在底层摸爬滚打时救下的矿奴、修好的机甲、挡下的刀剑。是他明知可以装傻却依然站出来的那些瞬间。
这些东西，没人能篡改，也没人能夺走。
“你说崩塌不可避免？”楚昭握紧双生斩的把手，剑身微微震颤，仿佛听懂了主人的心意，“那我就算拖，也要拖到新世界长出来。”
他缓缓抬起机甲右臂，指向北方祭坛废墟。暗金色纹路在装甲表面流转，像活过来的血脉。
“这一局。”他声音不高，却穿透风沙，“是我赢了。”
通讯频道里一片寂静。小满没说话，萧沉月也没回应，但楚昭知道她们在听着。
远处，被净化光束撕裂的祭坛还在冒烟，残存的黑气在风中扭曲，像是不甘退去的亡魂。地面裂缝中的暗红液体停止了翻涌，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金光渗出，如同大地在愈合。
楚昭靠在座椅上，浑身脱力，但眼神清明。
他知道，这场精神战还没完。神魔残魂不会轻易认输，独孤绝背后的力量也还没出手。但他不怕了。
因为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力量，不是来自系统，不是来自机甲，而是来自他从未动摇过的那点执念——
要做个好人。
哪怕世界烂透了，他也得守住自己的底线。
驾驶舱内，签到系统的界面悄然浮现：【地点：大荒星域·北境战场（龙魂机甲内部），今日签到已完成】。
楚昭看了眼，没多想，正准备关闭界面，突然发现下方多了一行小字：
【隐藏成就触发：以德破魔·初阶】
【解锁权限：功德外放模式（冷却中）】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
“哟，还有隐藏款？”
他正想细看，脑海忽然一沉。
不是幻觉，也不是低语。
而是一段全新的记忆，毫无征兆地浮现——
实验室的灯光亮着，萧沉月背对着他在调试设备，墙上挂着一张合影，照片里他们穿着白大褂，笑容灿烂。
桌上的咖啡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一块机械表，指针停在十一点五十九分。
她转过身，看着他说：“如果有一天我忘了你，你会怎么办？”
楚昭呼吸一滞。
这段记忆……他从来没经历过。
可它偏偏真实得让人发慌。
他的手慢慢抬起来，想要触碰屏幕里的画面——
机甲主控屏突然剧烈闪动，警报声刺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