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下的巨大法阵骤然逆向旋转。
不再被动接受地脉供养,反而开始疯狂抽取、燃烧整个戊土之域残存的本源力量!
“戊土不灭·大地之心!”
龟甲之上,那先天戊土道纹光芒大放,竟隐隐显化出一颗缓缓跳动、完全由玄黄之气构成的巨大“心脏”虚影!
心脏每一次跳动,都引动整个神峰、乃至整个戊土之域的大地为之共振!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纯粹、更加原始、仿佛源自大地母胎的厚重、承载、不灭之意,轰然爆发!
朱棣那凝聚了破军之力的漆黑剑芒,刺在那“大地之心”虚影上。
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巨响,剑芒被硬生生抵住、阻滞,难以寸进!
恐怖的玄水寒气,竟也被那磅礴的玄黄之气不断抵消、中和!
李世民镇压而下的“江山之重”,亦被那“大地之心”散发的原始承载之意稳稳托住,难以真正落下!
龟寿燃烧一域本源,显化出的这“大地之心”虚影,竟暂时抵住了两位帝王的联手猛攻!
“老夫镇守戊土万载,早已与大地同息!尔等帝星再强,莫非还能掀翻这整个戊土大地不成?!”
龟寿声音如闷雷滚动,充满了决绝与自信。
“大地之心……” 李世民眼神凝重。
他能感觉到,这虚影蕴含着极其强大的本源法则,近乎“道”的显化。
“不过是燃烧本源、饮鸩止渴的垂死挣扎!”
朱棣眼神更冷,九剑虽被阻,但其上寒意与杀意却更加凝聚,
“看你能撑到几时!”
三位破命境存在的力量,在这神峰最深处疯狂对撞、湮灭、僵持!
整个玄黄空间都在剧烈震荡,若非此地结构特殊,早已崩塌。
然而,就在这僵持不下、龟寿看似凭借“大地之心”暂时稳住阵脚之际——
异变,发生在下方那巨大地脉法阵的最核心处,那“大地之心”虚影正下方的位置。
因龟寿燃烧本源、逆向抽取地脉之力,法阵核心处的能量流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狂暴程度。
也正是在这种狂暴的、近乎失控的能量涡流中。
一点被深埋于法阵最底层、被无数重戊土禁制与岁月尘埃覆盖的、极其微弱的混沌色光斑,悄然被“冲刷”了出来。
这光斑,与青木之域葬古林海,那缕混沌青莲印记散发的气息,隐隐有几分相似。
却又更加浑浊、更加“沉重”,仿佛沉淀了更多大地的“记忆”与“杂质”。
光斑出现的刹那,正全力催动“大地之心”的龟寿,心神猛然一颤!
“这是……?!”
他的意志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骇与茫然。
这法阵核心,他经营了万载,自以为掌控一切,何时藏了这种东西?!
而一直关注全局、以“兵”字符文隐隐感知战场一切细微变化的韩信。
几乎在同一时间,捕捉到了那一点微弱的、却让他体内“兵”字符文,产生奇异悸动的混沌波动。
“那是……”
韩信目光一凝,瞬间通过神念,将这一发现,传给了正在激战的李世民与朱棣。
李世民与朱棣同时心领神会。
下一刻,两人攻势陡然一变!
李世民不再全力镇压龟甲,而是将部分“万法归流”之力,化作一道灵巧的牵引光束,射向那刚刚暴露的混沌光斑!
朱棣更是分出一道凌厉的玄水剑意,配合李世民。
并非攻击,而是如同“剥离”与“刺激”,轻轻点在那混沌光斑之上!
仿佛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混沌光斑。
在被外力触及、尤其是感受到李世民那“万法”气息,与朱棣那极致的“破灭”剑意刺激的瞬间——
嗡!
光斑,骤然亮起!
虽然依旧微弱,却散发出一股极其古老、极其混乱、仿佛蕴含了无数纪元大地变迁、文明兴衰的……混沌道韵!
这股道韵的出现,瞬间扰乱了下方,那本就狂暴的地脉法阵能量平衡!
“大地之心”虚影与之接触的瞬间,竟也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排斥与紊乱!
那原本浑然一体的玄黄之气,竟出现了一丝不和谐的“杂质”与“裂痕”!
“不——!!!”
龟寿发出了惊恐至极的怒吼。
他感觉到,自己这最后的倚仗,那与大地同息的“不灭”意境。
竟然因为这突兀出现的混沌光斑,出现了根基性的动摇!
机会!
李世民与朱棣眼中精光爆射,无需交流,同时爆发出最强的力量!
“江山社稷·定鼎!”
“玄水真意·寂灭!”
霞光与剑芒,化作两道毁灭洪流,顺着“大地之心”虚影上,出现的那一丝裂痕与不谐,狠狠贯入!
轰隆隆隆——!!!!
前所未有的恐怖爆炸,在神峰最深处爆发!
玄黄空间彻底崩碎!
那块承载了龟寿意志的巨大龟甲,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其上道纹寸寸断裂!
“主宰……老臣……辜负……”
龟寿最后的意念充满了不甘与绝望,随即连同那崩碎的“大地之心”虚影,一同被霞光剑芒吞没、湮灭!
戊土域主,龟寿——陨!
然而,就在龟寿陨落、其本体龟甲彻底崩碎的刹那。
那地脉法阵核心处,那点被意外激活的混沌光斑,失去了压制与干扰,骤然膨胀!
它如同一个微型的混沌原点。
开始疯狂吞噬周围崩碎的精纯戊土本源、残余的玄黄之气、乃至龟寿散逸的神魂碎片!
更有一股微弱却清晰的、与“四象归元”大阵隐隐相连的诡异波动,自那膨胀的混沌光斑中散发出来!
光斑中心,隐约浮现出一个更加复杂、更加古老的残缺符文虚影——
那并非天庭符文,也非当今任何已知体系的符文,却让李世民和朱棣,同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这是……” 李世民面色一变。
“情况不对!速退!”
朱棣厉喝,毫不犹豫,卷起玄水剑光,护住自身与李世民,朝着来路急速暴退!
而那膨胀的混沌光斑,在吞噬了足够能量后,并未追击,反而猛地向内一缩,随即——
化作一道灰蒙蒙的、不起眼的混沌气流。
悄无声息地,顺着那崩塌的地脉通道,沉入了戊土之域大地的最深处,消失不见。
只留下原地,一个仿佛连接着无尽深渊的、缓缓旋转的微型混沌旋涡。
以及空气中弥漫的、令人不安的古老与终结气息。
正指挥无当飞军肃清残敌的韩信,心有所感,猛地抬头,望向神峰深处。
他体内的“兵”字符文,此刻跳动得异常剧烈,仿佛在警示着什么巨大的、超乎预料的……危机。
......
青木之域中。
句芒的挣扎已像是徒劳!
其麾下的十大神将更是个个面色剧变。
他们乃敕命境修为,更能清晰感受到嬴政帝威的恐怖——
那不仅仅是力量层面的压制,更是一种源自位格、意志、乃至文明气运层面的全面碾压!
己方在这帝威之下,士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飞速泄去。
而对面,以王翦为首、刚经历过血战的兵俑军团。
虽然同样承受压力,但那帝威似乎对他们,有着某种奇异的“豁免”甚至“加持”。
兵俑们空洞的眼眶中,魂火陡然炽烈三分,手中兵戈嗡鸣,煞气凝而不散,竟隐隐有反扑之势!
“这……这便是秦帝之威?”
“句芒大人他……”
神将中,有人心神动摇,下意识望向神宫之巅。
那里,句芒百丈真身,被嬴政以轩辕圣道衍化的金色律法锁链死死缠绕。
如同困于蛛网的巨蛾,正发出愤怒而不甘的咆哮与挣扎。
但任凭他如何催动建木神力,那些锁链非但纹丝不动,反而越收越紧。
锁链上流转的“裁断”、“秩序”、“一统”等法则符文,正不断侵蚀他的神躯与本源,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响。
“朕予尔等三息。”
嬴政立于苍穹,甚至未曾看那十大神将一眼。
他的目光越过挣扎的句芒,投向了更深处那座巍峨古朴、却隐隐散发着一丝诡异波动的建木神宫本体,声音平静地响彻战场:
“降,自封修为,听候发落。”
“战,形神俱灭,不入轮回。”
三息,两个选择,语气淡漠得如同在陈述天气。
可其中蕴含的裁决意味,却让十大神将遍体生寒。
“狂妄!”
木坤、花棘、青鸾、古松。
四位句芒麾下战力最强的神将一同发声。
“吾等乃受星君敕封,岂会屈从尔等下界叛逆?!”
古松咬牙,周身青光暴涨,蟠龙木杖猛然向前一挥:
“诸位同僚!结‘青木十绝杀阵’!为大人争取时间!”
其余九位神将虽心中惴惴,但深知此刻已无退路。
若句芒败亡,他们作为核心嫡系绝无幸理。
当下齐齐暴喝,各据方位,神力毫无保留地爆发!
十道粗大的青色光柱,自他们身上冲天而起,于半空中交织成,一个覆盖方圆数十里的巨大青木阵图。
阵图缓缓旋转,演化出古木参天、藤蔓绞杀、万箭齐发、毒瘴弥漫等十种青木杀伐异象。
每一道异象,都蕴含着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寻常敕命境修士的恐怖威能。
十绝合一,更是隐隐触及了破命境的门槛。
杀机森然,朝着虚空中的嬴政,以及后方的兵俑军团悍然压下!
这是十大神将的搏命一击,也是他们最后的倚仗。
王翦脸色一沉,就要催动兵俑军团结阵抵挡。
“蚍蜉撼树。”
苍穹之上,传来嬴政淡漠的点评。
他甚至没有动。
只是那缠绕句芒的无数金色律法锁链中,有十根细小的分支。
如同拥有灵性般轻轻一颤,脱离了主体,朝着下方那声势浩大的“青木十绝杀阵”垂落。
这十根锁链细若发丝,与阵图相比毫不起眼。
其上也无璀璨光芒,只流转着最基础的“断”、“禁”、“罚”、“拘”等古朴律令符文。
然后,轻轻点在了阵图的十个核心节点之上。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炫目的能量对冲。
那覆盖数十里、演化十种杀伐异象的青木阵图。
在被锁链触及的刹那,如同被戳破的泡沫,剧烈颤抖一下,随即——悄无声息地,寸寸瓦解、消散!
阵图中央,十大神将同时身躯狂震,如遭雷击!
他们感觉自己与阵法的联系,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律令”强行切断、判定为“非法”。
更恐怖的是,那股裁决意志顺着联系反噬而来,直接作用在他们的道基、乃至神魂本源之上!
“不——!”
古松首当其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他周身神力瞬间紊乱、倒流,手中蟠龙木杖更是“咔嚓”一声断为四截!
紧接着,他的身躯开始从内部崩解,化作最原始的乙木灵气,四散消融。
敕命境巅峰的修为,在这看似轻描淡写的“点破”之下,竟连一息都没能撑住!
其余九位神将亦是同样下场。
有的被判定“违律”,神力自焚;有的被施加“禁锢”,神魂冻结;有的直接被“裁断”了存在根基,归于虚无。
十道刚刚还气势滔天的敕命境气息,在短短三息之内,接连熄灭,如同被狂风吹灭的烛火。
弹指间,十大神将——灰飞烟灭!
连一丝残魂、一点真灵都未曾留下,真正意义上的形神俱灭,不入轮回!
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整个青木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