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嗣·李承乾:万法问心。
隋唐世界边缘,一处刚刚建立、却已气象万千的宫殿群落——“万法阁”临时驻地。
此地风格与秦汉的厚重、庚金的锐利截然不同。
亭台楼阁精巧雅致,却又暗合阵法玄机;
小桥流水潺潺,水中竟有符文流转;
空中不时有流光掠过,那是受邀前来的各方修士在交流术法。
包容、开放、创新,是此处的主旋律。
一座最高的“问道楼”顶层露台。
一位身着月白锦袍、头戴玉冠、手持一柄玉如意的年轻公子,正凭栏而立,俯瞰着下方逐渐热闹起来的阁中景象。
他相貌英俊,气质雍容,嘴角常含一丝令人如沐春风的微笑,正是大唐太子,李承乾。
前世记忆,是他最大的梦魇,也是他最锋利的磨刀石。
腿疾带来的自卑与暴躁,对父皇敬畏又怨怼的复杂情感,对李泰等人得宠的嫉妒,对帝位近乎扭曲的渴望……
最终,在侯君集等人的怂恿下,走向了那条决绝的不归路——仿效玄武门旧事,意图逼宫。
结果,身败名裂,被废流放,凄惨而死。
重生醒来,腿疾奇迹般未现,但他心中的阴影并未散去。
他知道,自己性格中的缺陷,并未因重生而消失。
那深藏的自卑、敏感、多疑、易怒,以及面对压力时容易走向极端的倾向,依然如毒蛇般潜伏。
在这个枷锁时代,作为大唐太子,未来要面对的内部倾轧、外部压力,只会比前世更甚。
若不能克服心魔,理顺心绪,莫说继承父皇包容万象的基业,恐怕自己就会先一步崩溃,或再次将大唐拖入内乱深渊。
“万法阁……包容万法,交流心得……”
李承乾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玉如意,这是李世民赐予他,象征协调、梳理之权的信物。
“或许,这正是上天,亦是父皇,给我的机会。”
“我不再是那个困于东宫、只能从身边寥寥几人那里获取信息、容易被人误导的太子。”
“在这里,我可以接触到天下各色人物,听到各种声音,见识迥异的道法理念。”
“我要在这‘万法’之中,找到平衡自身心绪之法,找到驾驭复杂局面的智慧。
找到……一条不同于前世悲剧的东宫之路。”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身后几位,悄然聚拢过来的心腹臣属——
皆是李世民为他挑选的稳重干练之才,与前世侯君集那类野心家截然不同。
“诸位。”
李承乾脸上笑容温和,眼神却清明坚定。
“万法阁初立,百事待兴。父皇旨意,广纳贤才,共研破锁之道。”
“孤身为太子,当以身作则。”
“自即日起,孤将定期于‘问道台’开讲,不设门槛,凡阁中修士,无论出身修为,皆可来听,亦可发问、辩难。”
“所讲内容,非仅修行,亦涉治国、民生、外交、乃至……人心纷扰之调理。”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却更显认真:
“孤亦会虚心求教,向阁中诸位贤达学习。
无论是兵法谋略、机关奇巧、医道丹术、乃至农田水利、商事律法……
凡有益于大唐强盛、有助于破除枷锁者,孤皆愿闻其详,以弟子礼待之。”
此言一出,几位臣属皆露惊容。
太子开讲已属放下身段,竟还要以弟子礼向各方人士学习?
这姿态,放得未免太低了。
李承乾看出他们的疑虑,微微一笑:
“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姿。”
“天庭枷锁之下,大唐欲强,非一人一智可成,需集天下之力,纳四海之智。”
“孤为储君,首要之责,非炫耀权柄,而是学会如何识别、汇聚、驾驭这天下之力与四海之智。”
“这万法阁,便是最好的课堂。”
他目光投向窗外那辽阔的天地,以及苍穹上那道代表着“隋唐万法”的瑰丽光桥。
“孤的心魔,孤自知。
唯有置身这万千气象、纷纭言论之中,以他山之石攻玉,以众生百态为镜,方能真正磨去偏执,养出包容万象、明辨是非的——帝王心术。”
“走吧,随孤去拜会一下,第一批入驻万法阁的墨家钜子与公输先生。”
“听说,他们在机关抗锁方面,已有了一些有趣的设想……”
李承乾袍袖一挥,率先向楼下走去,步伐平稳,背影却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沉稳与开阔。
明嗣·朱标:格物夯基。
宋明世界,一处刚刚划定、热火朝天的巨大工地——“格物院”基址。
这里没有亭台楼阁的雅致,也没有军营校场的肃杀。
有的,是堆积如山的各种矿石、木材、奇特兽骨;
是轰鸣作响的初代水力锻锤、风力锯床;
是来来往往、满身油污灰烬却眼神专注的工匠、方士、以及披着儒袍,却蹲在地上画着奇怪图纸的学子。
务实、高效、探索,是此地的灵魂。
工地中央,一座用原木和青石临时搭建的简朴棚屋内。
一位身着朴素青色布袍、头戴同色方巾、衣袖挽起、手上还沾着些许墨渍与尘土的青年。
正俯身在一张巨大的图纸前,与几位老师傅激烈讨论着。
他面容端正,眉宇间带着书卷气,却又因连日操劳而略显清瘦疲惫,正是大明太子,朱标。
与扶苏的沉重、刘据的锐利、李承乾的自我调理不同。
朱标此刻心中充斥的,是一种近乎迫切的“夯实”之感。
前世记忆并不惨烈,却充满遗憾。
他性情仁厚,深受父皇信赖与栽培,朝野口碑极佳,本是众望所归的完美继承人。
然而,或许是因为过于勤勉,或许是天生命数,正值壮年便染病身亡,空留遗憾。
未能真正继承父皇的基业,未能施展胸中抱负,未能看到大明在他手中走向何方。
重生醒来,他依旧是那个仁厚的太子。
父皇虽严厉,却对他寄予厚望。
但朱标知道,自己的“仁厚”,在和平年代或是美德,在这枷锁时代、内外危机潜伏之际,可能就显得……过于绵软了。
尤其是,当他看到父皇朱元璋那多疑、狠辣、务实的行事风格,看到大明未来可能面对的残酷斗争时。
他需要改变。
不是改变仁厚的本性,而是为这份“仁厚”,注入力量,打下坚不可摧的基石!
这基石,可以是深得军心的威望,可以是牢不可破的班底,可以是实实在在、能增强国力的“器物”!
而“格物院”,就是他为自己,也为大明选定的,打下第一块基石的战场!
“王师傅,你看这里,”
朱标指着图纸上一处复杂的传动结构,语气认真,
“如果改用精钢齿轮,配合‘聚元阵’小幅加持,能否在保证力量的同时,将体积再缩小三成?材料损耗能否控制?”
被称作王师傅的老匠人,乃是工部大匠。
起初面对太子亲自询问还有些惶恐,几日下来,已被太子的认真与内行所折服。
他仔细看了看,琢磨片刻,点头道:
“回太子殿下,若能用上军中新炼的那批‘寒铁钢’,配合殿下您设计的那种‘连环扣齿’,应该可以做到!损耗嘛……大概能降两成半。”
“好!”
朱标脸上露出笑容,提笔在图纸上做了标记,
“那就请王师傅牵头,带第三组的匠人们试制一套小型样机。所需寒铁钢,孤亲自去兵仗局协调。”
“李道长,”
他又转向旁边一位穿着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
“您研究的那个‘辟邪清心符’,与机关结合方面,进展如何?
能否在武者穿戴的甲胄内衬上,以微型阵法形式刻画?对抵抗那‘枷锁’带来的心神压抑,或许有帮助。”
李道长捻须沉吟:“殿下,符阵微型化已有小成,但长期维持需要稳定能量来源,且刻画材料要求颇高……”
“能量来源可以用改进的‘蓄元晶’,材料孤来想办法。”
朱标毫不犹豫,
“此事关乎将士战力与心神,优先级提到甲等。需要什么,列个单子给孤。”
他语速不快,却条理清晰,决策果断。
更难得的是,对工匠、方士们提出的专业问题,总能抓住关键,并能调动资源予以支持。
几日下来,这简陋的“格物院”内,上至大匠高道,下至普通学徒。
无不对这位毫无架子、务实干练、真能解决问题的太子殿下,心生敬意与信服。
这,正是朱标想要的。
他知道,自己可能永远学不会父皇那种,雷霆万钧的霸气和深不可测的权谋。
但他可以走另一条路——
成为那个最懂技术、最能协调资源、最务实、也最得实干派们拥戴的太子!
如此,方可在这残酷时代,护住大明,践行理想。
......
就在四大太子于各自天地间,以不同方式开始崭新征程之时。
那些隐藏于暗处的“棋子”,也悄然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深渊战线,曹魏大营。
郭嘉将一份密报呈给曹操。
“主公,四大帝国太子动向已查明。俱已开始接触天途秘境或本源之力,各有侧重。”
曹操目光扫过密报,嘴角噙着一丝玩味。
“嬴政让扶苏去碰铸魄巨鼎……是想让他继承那股凝练统一的意志么?倒是符合他的风格。”
“刘彻把刘据扔进砺锋台,以战养锐,看来是想彻底磨掉太子前世的优柔寡断。”
“李世民让李承乾主持万法阁……呵呵,以包容治心魔?有趣。”
“朱元璋最实际,让朱标去搞格物夯基,还补上军伍课……这是要造个全能太子?”
他屈指轻敲桌案。
“奉孝,你觉得,这四人中,谁最有可能……成为我深渊的突破口?
或者,谁的身上,最有可能藏着七源之力汇聚的钥匙?”
郭嘉沉吟片刻,苍白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红晕:
“李承乾。万法阁汇聚三教九流,最是鱼龙混杂,其心魔未除,破绽最多。或可……以‘他我之道’引之。”
曹操微微颔首:“可。但不必急,先观察。其他三人,也需留意。尤其是……扶苏。他身上,有嬴政和那柄轩辕剑的味道。”
“另外,”曹操眼中幽光一闪,
“查查,有没有办法,能绕过这些太子,直接接触那些秘境本源……
比如,那些光桥的锚点,是否都在他们父皇的绝对掌控中?”
“嘉,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