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就在他心念电转之际,异变,再次发生!
“咚——!!!”
一声远比陈仓石鼓更加古老、更加宏大、仿佛自文明源头响起的钟鸣。
不知从何处传来,瞬间传遍了整个秦汉世界!
不!
不仅仅是秦汉世界!
在同一时间——
春秋世界中,那枚被吕不韦夺取的道源灵种,猛然绽放出照亮整个世界的清光!
魏晋世界中,曹丕手中那枚清谈玄心,自主浮空。
散发出洞彻虚无、明见本心的玄妙波动!
隋唐世界中,朱棣面前那九柄悬浮的、蕴含着不同仙道极意的仙剑。
同时震鸣,剑意冲霄,搅动万法!
宋明世界中,朱元璋面前那尊看似朴实无华、却内蕴无穷造化玄机的聚宝盆。
盆口光华大放,仿佛要吞吐诸天财气!
而近代世界、未来世界的深处,亦有模糊却浩瀚的“天机之棋”虚影。
在混沌中若隐若现,仿佛有无数命运丝线正在被拨动!
七大世界!
同时震动!
七股性质各异、却同属华夏文明某个侧面的本源气息。
如同沉睡的巨人被同时唤醒,产生了跨越世界界限的、强烈共鸣!
整个问道天途的七座光桥,都在这共鸣中剧烈震荡起来!
“这是……文明本源的共鸣?!”
刘彻率先反应过来,脸色骤变。
嬴政眼神一凝,瞬间明悟:
“天庭的真正目标……或许从来就不是单独毁灭某个世界,而是……要让这些分散的文明本源,同时显化、共鸣!”
“然后呢?”
一道沉稳中带着凛冽寒气的声音,忽然自虚空另一侧传来。
紧接着,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
一艘通体玄黑、雕刻着冥龙与冰山纹路、散发着无尽玄水寒意的巨大战船,破开虚空,缓缓驶出。
战船之上,一道面容冷峻威严、周身环绕着九柄虚幻仙剑影子的帝王身影,负手而立。
大荒五域之一,玄水之域域主,冥渊宫之主——明成祖,朱棣!
他身后,姚广孝、张玉、郑和等心腹重臣肃立,气息森然。
几乎在朱棣现身的同一刻。
另一方向,赤金色的皇道光芒撕裂天空。
一座由赤色云霞托举、仿佛由无数烽火与征伐之意,凝聚而成的巍峨宫殿虚影,降临此界。
宫殿前,朱元璋身着赤底金纹龙袍,手持那尊光华流转的聚宝盆,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其修为,竟也稳稳站在了破命境的门槛之上。
待其彻底掌控聚宝盆后,晋升破命之境,也是板上钉钉!
而在朱元璋身旁,一道堂皇浩大、包容万象的帝王身影,也随之显现。
李世民手持崆峒印,身后隐现万民虚影与锦绣山河,气息圆融中带着开拓。
其境界在崆峒印认主后,依然也突破到了破命境。
三大帝王,连同早已在此的刘彻,以及刚刚斩灭星君化身的嬴政。
五尊破命境的当世雄主,因这七大世界的莫名共鸣,竟齐聚于这秦汉世界的苍穹之下!
场面,一时寂静得可怕。
五股同样强横、却风格迥异的皇道帝威,在虚空中无形碰撞、交织,让天地法则都为之紊乱。
下方各方将士,更是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五位,任何一个,都是跺跺脚便能震动一方天地的存在!
如今竟因天庭的布局,齐聚于此!
“看来,我们都成了别人棋盘上的棋子。”
李世民率先打破沉默,目光扫过嬴政、刘彻、朱元璋、朱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
“七大文明本源同时显化共鸣,这等手笔,绝非寻常天庭肃清者能够布置。”
朱棣声音冰冷,看向那终末之门消失的虚空,
“背后必有主宰级存在落子。”
“主宰级?”
朱元璋眉头紧锁,看向手中兀自散发光华的聚宝盆,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为了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引到一起,一网打尽?”
“恐怕没这么简单。”
刘彻摇头,目光锐利,
“文明本源共鸣……朕感觉,这像是一种……唤醒,或者聚合的前兆。”
嬴政一直沉默,此刻忽然开口,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冰冷质感:
“他们想……炼制什么东西。”
“或者说,他们想以这七大世界的文明本源为材料,这问道天途为炉鼎,我们这些身负气运的种子为柴薪……”
“炼一炉,足以颠覆某个规则,或者打开某个封印的……大药。”
此言一出,其余四人瞳孔皆是一缩!
以文明本源为材,以问道天途为炉,以华夏帝王为薪?!
这是何等疯狂而恐怖的计划?!
“哈哈哈哈哈……”
就在五人心神震动之际。
一阵仿佛自九天之上、又仿佛自万古之前传来的、温和却漠然的笑声,忽然响彻在每一个人耳边。
“不错,不错。”
“不愧是人族这一纪元中,最为出色的几个帝星。”
“竟能窥破本座布局的万一。”
随着笑声,原本被嬴政一剑清朗的天空,再次发生了变化。
不是黑暗,也不是光明。
而是一种纯粹的、仿佛剥离了一切情感与倾向的“无”。
在这片“无”中,一道无法形容其形态、仿佛由无数流动的法则线条,与概念符号构成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没有五官,没有性别,甚至没有固定的轮廓。
只是静静地“存在”在那里,便仿佛成为了天地的中心,规则的源头。
其气息……
无法感知!
不是强大,也不是弱小,而是超越了感知的范畴!
低于某个层次者,甚至连看到他都做不到,只会本能地忽略!
唯有嬴政、刘彻、李世民、朱棣这四位破命境,以及即将破命境的朱元璋,包含下方境界最高的白起等寥寥数人,才能勉强“观测”到那道身影的存在。
但仅仅是“观测”,便让五人神魂剧震,道基摇曳,仿佛直视了不该直视的终极恐怖!
“主……宰……”
刘彻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额头竟渗出冷汗。
这就是超越了破命境,踏入了天命境,乃至更高层次的存在?!
仅仅是投影降临,便有如此威势?!
“本座,天庭第七肃清殿,执掌文明归流之主宰。”
那法则身影发出平和的声音,每一个字却都如同重锤,敲打在众人的道心之上。
“尔等所在七界,本是上一纪文明破灭后,残留的七块本源碎片所化。”
“这一纪元,尔等人族以其为基,重新演绎文明,虽粗陋,却意外地让这些碎片,重新孕育出了灵性。”
“此等蕴藏文明灵性的本源,乃炼制天命之钥,打开起源之门的绝佳材料。”
“本座布局万载,以天途为引,以尔等帝星气运为火,终在此刻,令七源共鸣,灵性显化。”
“时辰已到。”
法则身影缓缓抬起一只由光线构成的手,仿佛要对着下方七大世界,做出一个收取的姿势。
“便让这最后的余烬,为人族赎清上一纪的原罪,也为天庭的伟业……”
“献上最后的薪柴吧。”
随着他的话语,整个问道天途,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仿佛即将崩溃的哀鸣!
七大世界的光芒,不受控制地、朝着那道法则身影的手中汇聚而去!
嬴政等人面色剧变,想要阻止,却发现自己在这主宰级存在的威压下,连动弹一根手指都困难无比!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凝聚了各自世界文明本源的光华,被一点点抽离!
难道,一切挣扎,终究是徒劳?
难道,人族文明,注定要成为他人炉中之薪?
就在这绝望之际——
“唉……”
一声苍老、疲惫、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磨损的叹息。
自那被所有人忽略的、世界最底层最阴暗的九幽深处,幽幽传来。
“天庭的小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是如此心急,如此……贪婪。”
随着叹息,一缕看似微弱、却仿佛能定住时光、稳固存在的灰色雾气。
自虚无中渗出,悄然缠绕在了那道法则身影,即将完成收取动作的手腕之上。
那主宰级法则身影的动作,竟微微一滞!
“这是……存续道则?你是……上一纪元的……”
法则身影第一次,发出了带着一丝讶异与凝重的声音。
灰色雾气缓缓凝聚,化作一道佝偻、模糊、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老者虚影。
老者手持一根枯木杖,杖头悬挂着一盏昏黄如豆、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油灯。
“老朽……不过是一缕不肯散去的残魂,人族……最后的守墓人罢了。”
“你们称我为……天机老人。”
老者抬头,昏黄的目光,似乎穿过了主宰身影,看向了其后方那无尽的虚空。
“这一纪的人族,尚未完成他们的使命。”
“他们的文明,也远未到,该被收割的时候。”
“退去吧。”
“此刻收手,尚可保全你这道投影。”
“否则……”
老者手中的枯木杖,轻轻顿了一下。
那盏昏黄的油灯,火光骤然跳跃了一下。
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蕴含着“万物终有尽时,唯存续永在”的古老道韵,弥漫开来。
竟与那主宰级的文明归流道则,形成了分庭抗礼之势!
天庭主宰的法则身影,沉默了。
似乎在权衡,在计算。
良久。
“天机老人……果然,你还没彻底消散。”
法则身影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和漠然。
“也罢,这一纪元的果实,的确还未完全成熟。”
“强行动手,虽有把握将你这一缕残魂与七源一同炼化,却也难免损伤钥匙的纯粹。”
“不过……”
法则身影话锋一转,那只被灰色雾气缠绕的手,忽然并指如刀。
对着下方那正在共鸣的七大世界,以及更下方、隐隐与七大世界相连的“天命神州”与“大荒五域”,虚空一划!
“既入局中,岂能无束?”
“便以这七源共鸣为引,尔等帝星气运为锁——”
“为这方世界,设下天命枷锁!”
“凡此界生灵,命格至高,不得逾破命!”
“凡欲登临天命境者,必遭天谴,承七源之重,受万劫加身!”
“凡已破命者,道途断绝,前路永封!”
“此锁,嵌于尔等世界本源,与文明共生!”
“除非尔等有朝一日,能汇聚七源之力,并以超越破命之意志,同时冲击……”
“否则,永世难脱!”
话音落下,七道由无数细密枷锁符文,构成的苍白锁链虚影。
自那法则身影指间飞出,瞬间没入七大世界之中,更沿着某种冥冥中的联系,朝着天命神州与大荒五域蔓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