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魄》
混沌初分定九垓,祖龙鞭石天门开。
法悬日月刑天镜,血染玄黄祭将台。
岂容鼠窃藏幽骸?自有寒锋扫积埃。
山河若许重收拾,再向苍穹借胆来!
诗韵如战鼓擂动,未散之际,那代表“秦汉·铸我之魄”的铁血光桥。
已裹挟着凛冽如刀、沉重如山的历史罡风,将无数天骄的身影吞没。
时空轮转,法则变迁。
当意识重新凝聚,双脚踏实大地。
一股迥异于春秋“问道”、隋唐“万法”、宋明“格物”的磅礴气息,扑面而来。
天,是铁灰色的。
并非阴云,而是仿佛被无尽的烽烟,与肃杀之气浸染凝固,低沉地压迫着大地。
不见日月,唯有几颗冰冷的“杀星”悬于高天,洒下清冽而锐利的光,如监军的冷眼。
地,是玄黄色的。
土壤中浸透着干涸的血迹与碎铁的气息,旷野无垠,矗立着无数残破的烽燧、倾颓的关隘、被风沙半掩的枯骨与断戟。
极目远眺,一条蜿蜒如龙的黑色城墙虚影。
如同大地的脊梁,横亘在天地交界处,散发出亘古、厚重、拒敌万里的苍凉意志。
更远处,隐约可见巨大的、由青铜浇筑的律法高台虚影,以及血雾弥漫、战魂嘶吼不息的古战场遗迹。
空气中,灵气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与金石般的坚硬。
此界法则,核心在于“铸”——铸造军魂,铸造法度,铸造一统山河的钢铁意志。
感悟杀伐战意、律令威严、帝国气运,皆有事半功倍之效。
然,法则亦如双刃剑。
心志不坚、魄力不足者,易被无处不在的铁血煞气侵蚀神魂,或沉沦于律法的冰冷桎梏。
世界东北,一片被称作“函谷故道”的险要之地。
此地两山夹峙,道路狭窄崎岖,崖壁如刀劈斧削,残留着昔年激战的箭痕与火烧痕迹。
天空中,那铁灰色的云层,在此地格外低垂,仿佛触手可及,肃杀之气凝若实质。
此刻,函谷东口外,一片相对开阔的砾石滩上。
一支军容严整、气势森然的队伍,正结成坚固的圆阵,缓缓向前推进。
队伍约三百人,清一色玄黑轻甲,背负劲弩,腰悬秦剑,气息精悍。
眼神锐利如鹰隼,行动间步伐统一,气机隐隐相连,竟在头顶凝聚出一片淡淡的、象征着秦军铁律,与必胜信念的玄鸟战云!
这绝非乌合之众,而是经历过严格战场锤炼的百战锐士!
队伍核心,数道身影尤为醒目。
司马错一身玄色武将盔甲,手持一卷散发微光的竹简,神色沉稳。
目光扫视四周险要地形,掌命境巅峰的神识,沟通脚下大地脉络。
他身旁,王离顶盔贯甲,手持长戟,目光灼灼,战意昂扬,俨然是这支队伍的锋刃。
李由则坐镇中军,面前悬浮着一方微型沙盘与算筹,快速推演着,前进路线与可能遭遇的伏击点。
李信持剑立于阵前,眼神锐利如昔。
虽未达到昔日巅峰,但那股锋锐进取的气魄,依旧引人注目。
更有樗里疾这位老成谋国之士,隐于阵中,双目半阖,似在默默感应天地气运流向。
他们是大秦帝国年轻一代与中坚力量的结合。
奉嬴政之命,探索此界,寻找可能存在的、与“铸魄”相关的核心机缘。
尤其是……传说中与此界本源,息息相关的陈仓石鼓线索。
“停!”
李信突然举手,队伍瞬间止步,鸦雀无声。
他目光锁定前方隘口转弯处,一片看似寻常的乱石堆,冷声道:“杀气。弩阵,前方百步,三轮齐射!”
“风!风!大风!”
令下即行!
三百秦锐齐齐端起劲弩,动作整齐划一,弓弦震响汇成一片低沉雷音!
三道密集如飞蝗、闪烁着破甲符文的弩矢之云,瞬间覆盖了那片乱石堆!
“噗噗噗……轰!”
弩矢落下,乱石堆中果然爆发出数声闷哼与惨叫!
七八道身着土黄色伪装服的身影,被强行逼出,仓皇向隘口内逃窜,其中两人已被弩矢钉在地上!
“追!保持阵型!”
王离低吼,长戟一指,前锋锐士如狼似虎般扑出。
“且慢!”
司马错喝道,手中竹简光芒一闪,
“此地险要,谨防诱敌深入。
李信将军,你率百人前出追击,但不得脱离后方弩阵覆盖范围。
王离,你带百人居中策应。
李由、樗里疾与我坐镇后方,巩固阵脚,并探查此地,是否有石鼓道韵残留。”
命令清晰,分工明确。
这支秦军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与协作能力,如同一台精密的战争机器,稳步向前碾压。
然而,就在秦军前锋即将冲入隘口,后方阵型略微分摊注意力之际——
“呜——嗡——!”
一阵苍凉、浑厚、仿佛能唤醒血脉深处古老战意的号角声,陡然从函谷西侧的山岭之后响起!
紧接着,一面赤色大旗,猛地自山脊后竖起。
迎风猎猎作响,旗上隐约可见一个古朴的“汉”字!
旗帜之下,人影憧憧,刀枪如林,赫然又是一支规模不小、军容严整的队伍!
他们并未隐藏,而是堂堂正正地、列阵于山坡之上,占据了地利,恰好卡在秦军侧翼与后方之间!
为首几人,气质超凡。
一袭白衣,羽扇轻摇,面容俊逸。
眼神深邃如古井,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谋略变化的张良。
身着文士袍,神色温润却自带威严,周身弥漫着安定人心、统筹万物资粮气息的萧何。
还有夏侯婴、曹参等沛县元从。
虽衣着不算光鲜,但那股从底层厮杀出来的草莽英气,与历经战火淬炼的沉稳,丝毫不减。
更令人侧目的是,在这支“神州汉军”旁边。
还有一小队气质更加精悍、装备更为精良、散发着某种“超然”与“锋锐”之气的骑兵。
为首三骑:
一位面容刚毅、眼神锐利如鹰,手持长枪的大汉战神霍去病。
一位儒雅中透着威严、手持书卷的中年文士董仲舒。
以及一位沉默寡言、却如磐石般稳固,目光扫过秦军阵型时,带着审视与战意的将领李广。
大荒大汉的精英,竟与神州刘邦麾下的核心谋臣武将,在此地汇合了?!
看情形,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合作。
张良羽扇微顿,目光平静地、投向下方严阵以待的司马错等人,声音清朗,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司马将军,别来无恙。函谷险道,非一家之地。
秦军锐士虽利,然我汉家儿郎,亦非昔日吴下阿蒙。
前方凶险未知,更有天庭虎视眈眈,何不暂息兵戈,共探前路?”
司马错眼神一凝,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张良的出现,萧何的统筹,加上大荒那几位气息深不可测的将领……
硬拼,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徒耗实力,让天庭得利。
他沉声回应:
“子房先生所言,不无道理。
然,秦之道路,向来以剑犁之。
合作可以,需约法三章:此地探索,各凭本事;遇天庭敌,同进同退;若有石鼓线索,需共享之。
且,需以天道立誓,在离开此界或找到石鼓前,不得相互攻伐。”
张良与萧何对视一眼,又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微微颔首,董仲舒亦道:“可。天道为鉴,违者共诛。”
就在双方首脑隔空对话,气氛稍缓之际——
“报——!”
一名秦军斥候,自前方隘口内踉跄奔回,身上带伤,急声道:
“前方……前方发现巨大遗迹!
似是一座……古祭坛!
但祭坛周围,有……有大量身着黑衣、气息冰冷的怪人守卫!
他们……他们在用诡异的阵法,抽取祭坛下的什么东西!我们前出的弟兄,折了三个!”
几乎同时,一名汉军游骑,也从西侧飞马回报:
“西面山后发现类似遗迹,亦有黑衣守卫,正在布置某种……刀阵!”
司马错、张良等人脸色同时一沉。
天庭的人,动作更快!
而且,似乎在同时进行多个点的“收割”或“镇压”?
“看来,不想合作也不行了。”
李信握紧剑柄,眼中战意复燃,“先剁了这些黑皮狗,再论其他!”
函谷深处,那座被发现的古祭坛,规模远超想象。
它并非石筑,而是通体由暗红色的、仿佛浸透了无数鲜血的夯土垒成,呈金字塔状,共九层,高逾百丈。
祭坛四面,各有一条长长的、雕刻着狰狞鬼怪,与受刑者惨状的血魂阶梯通向顶端。
顶端平台中央,矗立着一尊巨大的、造型古朴的青铜鼎虚影。
鼎身刻满了古老的律法条文,散发着威严、冰冷、不容置疑的法度气息。
然而此刻,这尊本应象征秩序与刑罚的青铜鼎周围,却被一层令人极其不适的、纯白色光芒笼罩。
光芒中,无数细密到极致的、如同锁链般的白色符文流转。
正从祭坛底部、从那暗红夯土中,强行抽取出一缕缕暗红色的、蕴含着愤怒、不甘、抗争意志的古老血气,以及战魂碎片!
这些本该是此界,“铁血铸魄”精神组成部分的精华。
正被那白色符文锁链净化、提纯,化作一道道精纯的白色能量流,升上天空,汇入铁灰色云层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