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中心那只泛着幽光的眼彻底睁开了。
我手一紧，谢无争手腕上的脉搏稳得不像话。他还在嚼萝卜，嘴角那滴汁水落下去，泥地又冒了个泡。
“蹲下！”
我吼完直接拽人，艾琳和维克多被我拉着扑倒在地。头顶三道影子擦过，带起的风刮得脸疼。等我们抬头，三只半透明的东西已经绕到了背后，动作轻得像没踩地。
系统预知刚刷出一帧画面：【包围完成】。
“靠，来真的？”我翻身坐起，脑子里系统界面疯狂跳经验条，0.1%、0.2%，涨得飞快。
谢无争慢悠悠咽下最后一口萝卜，袖口菜叶晃了晃。
“它们来了。”他说。
“废话。”我翻白眼，“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我一把抓住他锄头柄，激活共享权限。藤蔓从地面窜出，交错缠绕成一圈荆棘墙，把我们四个圈在中间。刚封顶，一只生物撞上来，啪的一声弹开，身体像雾一样散了一下又聚起来。
“行了，第一波挡住了。”我喘口气，“别乱动。”
维克多立刻举试管往前凑：“我能采集一点组织样本——”
“你采个头！”我抬脚踢他手腕，试管飞出去插进泥里。
他愣住。
“再敢乱来，我就把你塞进空间袋跟红羽鸡作伴。”我瞪他，“它现在正想啄人。”
维克多缩了缩脖子，老实了。
荆棘墙上开始出现细小裂纹，每被撞一次，藤蔓就淡一分，像是被雾气吃掉了颜色。艾琳靠墙坐着，脸色发白，手里的光忽明忽暗。
“撑得住吗？”我问。
她点头：“还行，就是它们压着我的异能不让我用。”
“正常。”我看向谢无争，“你那边怎么样？”
他没说话，右手轻轻抚过锄头柄，指尖在木纹上划了一圈。地下根脉微微颤动，我没看错，有新的藤条正在土里延伸。
“别抬头。”我凑近他耳边，“也别皱眉，就当它们是偷你菜的野兔子。”
他眨眨眼：“我家兔子不吃菜。”
“那你当它们是来偷鸡的。”
“鸡也不吃。”
“……”我咬牙，“总之别破功，成长值正涨呢。”
他点点头，继续低头啃袖子里另一片叶子。
外面三只生物开始轮流撞墙，节奏越来越快。每次撞击后停顿不到一秒，接着又来。我盯着系统预知，终于抓到规律。
“每次强攻后有0.8秒间隙。”我说，“三、二、一，闪！”
话音落，所有人往后退半步。下一秒，整面墙剧烈震动，但没人往前冲。
谢无争抬手一挥，一片菜叶飘出去，在空中炸成绿色光尘。光散开的瞬间，三只生物的轮廓清晰了——半透明的身体里浮着类似符文的脉络，和符文石上的纹路很像。
“看到了。”我说。
“像认主信号。”艾琳喘着气，“但不是攻击型咒印。”
“所以它们不是来杀我们的。”谢无争突然开口。
我转头看他：“那是干嘛？”
“认人。”他说，“它们在确认谁碰过符文石。”
我脑子一震。难怪刚才那眼神不像杀意，更像……打量。
话刚落，三只生物同时后撤，退进雾里，身影逐渐模糊，最后完全消失。荆棘墙还在，但裂纹更多了，有些地方已经透光。
“走了？”维克多探头。
“没。”我按住他脑袋，“危险等级没降，系统提示还在闪红。”
我收拢屏障，把队伍压缩到中心区域。红羽鸡在空间袋里扑腾两下，我摸了摸袋子：“再等等，待会让你出场。”
艾琳左肩渗血，我撕块布条给她包上：“忍着点，草药糊过了。”
她龇牙：“疼死了，早知道就不穿这么薄的制服。”
“你还嫌？”我哼一声，“要不是你反应快，刚才那一爪就削到脖子了。”
谢无争一直没动，盘膝坐着，袖口几片菜叶全枯了，碎成渣往下掉。我注意到他手指在锄头柄上轻轻敲了三下。
“听见什么了？”我问。
“它们在传讯。”他说，“用根脉震动。”
“谁能收到？”
“只有碰过符文石的人。”
我眯眼：“所以你是目标之一。”
“不止我。”他看向我，“你也碰过。”
我心头一跳。对，我在拼合时亲手接过碎片。
“那它们为什么不动手？”维克多插嘴，“既然能认出来，直接抓走不就行了？”
“因为规则。”谢无争说，“它们不能主动伤害持有者，只能测试反应。”
“测试？”艾琳抬头，“怎么测？”
“逼你用能力。”他抬眼看我，“比如刚才，你用了我的藤蔓。”
我一愣。对，我激活了共享权限。
系统叮了一声：【成长值+0.7%】
我松口气。他还稳着，没破功。
“所以它们是在试探我们有没有展露力量？”我冷笑，“那正好，咱们装到底。”
谢无争点头，从怀里摸出一根蔫萝卜，咔嚓咬一口。
维克多盯着雾中空地，眼神发直：“它们留下的痕迹……频率和符文石共鸣段一致。”
“你又想干嘛？”我盯他。
“我只是记录。”他举起双手，“不碰，绝对不碰。”
“最好。”我站起身，手按空间袋，“现在全员戒备，别说话，别乱动，等它们下一步动作。”
雾又开始震，这次是从地面传上来的。根脉抽搐，蓝光一闪一闪。荆棘墙最角落的一根藤条突然断了，啪地掉在地上，迅速化成灰。
“屏障撑不了太久。”我说。
谢无争忽然伸手，轻轻拉住我衣角。
我低头：“干嘛？”
他指了指自己鞋面。
那里有一片新落的叶子，正缓缓卷曲，像在发抖。
然后，叶子边缘开始变透明，一点点消失。
“它怕了。”他说。
“谁？”
“这片林子。”他抬头看雾，“它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心跳加快：“什么事？”
他没回答，只是把手伸进袖子，摸了摸那块符文石。石头微热，映得他瞳孔有点亮。
系统经验条还在涨，0.8%、0.9%，快要突破1%。
说明他依然平静，依然佛系，依然像个只会种菜喂鸡的傻子。
可我知道，他在等。
等一个不会让他破功的机会。
等一个能让这些雾中生物露出真面目的瞬间。
我握紧最后一包凝能粉，站在屏障前方。红羽鸡在袋子里安静下来，像是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雾深处传来轻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谢无争抬起手，指尖沾了点泥，在地上画了个圈。
圈还没画完，三道影子从不同方向同时逼近。
我大喊：“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