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坑里，右腿像被烙铁烫过，动一下都疼得眼前发黑。断柱后面的灰土呛进喉咙，咳都咳不出来。可我还得睁着眼——谢无争那家伙正蹲在裂缝前，手指划地，跟没事人一样。
岩壁上的金光开始缩回去，像被人慢慢抽走的线头。
“别让它封住口子！”我咬着牙爬出来，膝盖砸在地上，手抖得几乎打不开空间袋，“那光就是钥匙！”
终于摸到最后一包凝能粉，我扬手撒向裂缝。粉末一碰金光就炸成细碎星点，渗出的能量猛地一顿，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又缓缓往外冒。
谢无争眼皮都没抬，嘴里还念叨：“土脉偏了三分……得调一下。”
他抬起锄头，轻轻敲了三下地面，节奏慢得像是在给菜地松土。咚、咚、咚。
整座遗迹晃了一下。
岩壁“咔”地裂开一道新缝，金色能量喷泉似的涌出来，照得满地符文都活了，一圈圈往外荡。
维克多趴在地上，眼镜片裂了条缝，还在记：“能量回流……频率反转……这不科学！”
艾琳靠墙坐着，右手吊在绷带上，脸色发白：“叶阑，我能撑住，但最多十秒高频输出。”
“够了。”我盯着谢无争的手。
他又开始画符，指尖沾泥，在地上勾出个歪歪扭扭的圈。然后抬头，看向那个凹槽——就是两分钟前预知画面里，他会把锄头插进去的地方。
我不能等他慢慢来。
我扑过去，把导能藤蔓甩进凹槽。藤尖刚碰到底，一股热流顺着蔓往上冲，我差点把手烧熟。
“哎哟喂！”我缩手，藤蔓却已经焊死在地里，泛起金纹，像根活了的脐带。
谢无争看了我一眼。
那一眼，我说不上来。不像生气，也不像满意，倒像是……我家鸡崽偷吃了他种的葱，他发现了，但懒得管。
他嘴角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锄头慢慢往下落。
锄尖触地那一瞬，轰——
金光顺着藤蔓冲上半空，扭曲成螺旋波纹，像条盘起来的蛇，猛地抽向守护兽王肚子上的裂缝。
“打中了！”艾琳大叫。
黑气“嘭”地炸开，晶甲哗啦啦往下掉。那怪物仰头嘶吼，声音不再是震脑浆的那种低频，反而像破锣，听着还有点委屈。
它踉跄后退，一脚踩碎三块石板。
维克多激动得把记录本摔了：“能量反噬！它的核心在排斥自身力量！这是……这是被系统接管了？！”
“少废话！”我喘着气，“它快不行了，别让它临死前拉我们垫背！”
话音刚落，那怪物四爪刨地，背上晶甲全张开，射出十几道黑红光束，直冲岩顶。整个遗迹开始塌方，碎石像雨一样往下砸。
最要命的是，谢无争抬手了。
就那么一下，手掌往前推了半寸，像是想挡在我前面。
系统警报都没响，成长值直接掉了八成。
我脑子一炸，伸手就在地上乱扒——泥、石头、烂叶子，抓到什么算什么。
最后摸到一块沾满泥的萝卜叶，我抄起来，用尽全身力气甩他脸上。
“你菜园子塌了！”
他动作一僵，伸手把叶子从脸上揭下来，低头看了看，眉头皱得跟老树皮似的。
“唉。”他叹气，“又得重种。”
然后他真就坐下了，开始整理袖口里的碎叶子，一片一片往外捡，认真得像在数钱。
【叮——】
系统提示蹦出来：【成长值+87%】。
与此同时，遗迹顶部自动浮现出一层金膜，所有冲击波撞上去，全被弹开，像雨点打在荷叶上。
维克多傻了：“防护罩……是自发启动的？”
“不是自发。”我撑着藤蔓站起来，腿疼得钻心，“是‘佛系’到一定程度，系统给的奖励返现。”
艾琳咧嘴笑了一下：“所以只要谢无争不想打架，全世界都得替他打架？”
“差不多。”我抹了把脸上的灰，“这位大爷最大的本事，不是多强，是能装得多像废物。”
守护兽王已经跪了，脑袋耷拉着，肚子上的裂缝扩大到碗口大，黑气不断往外冒，像漏气的炉子。
金光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岩壁涌出，顺着导能藤往遗迹深处流，整片地面都在微微震动，符文一路亮到尽头——那里有个半掩的通道口，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
“符文石应该就在里面。”我低声说。
谢无争终于把最后一片菜叶扔掉，拍了拍手，抬头看我：“你要进去？”
“当然。”我拄着藤蔓往前走，“都到这儿了，难不成让你回去种白菜？”
他没接话，只是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泥，顺手把锄头扛肩上。
维克多突然喊：“等等！能量波频变了！现在和人体脑波高度同步！再往前……可能会触发精神共振！”
“啥意思？”艾琳问。
“意思是——”我回头看谢无争，“你要是突然想起自己是谁，咱们可能当场集体失忆。”
他眨眨眼，一脸无辜：“我谁啊？”
【叮——】
系统提示：【成长值+3%】。
行吧，这演技，奥斯卡欠他一座奖杯。
我走到通道口前，藤蔓探进去一点，金光顺着蔓往里爬，照亮了一小段阶梯。
“安全。”我说，“至少目前没有陷阱反应。”
艾琳扶着墙站起来：“那还等什么？”
维克多抱着仪器，眼镜歪着：“我建议先做一次神经屏蔽测试……”
“来不及了。”我回头，发现岩壁的金光已经开始减弱，裂缝在缓缓闭合，“能量源要关了，再不进去，下次得等三十年。”
谢无争站在我身后半步，没说话，只是轻轻踢了踢脚边一颗小石子。
石子滚进通道，消失在黑暗里。
没有声响。
没有机关触发。
什么都没有。
我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去。
脚刚落地，通道两侧的符文同时亮起，蓝金色的光顺着墙壁往上爬，像藤蔓开花。
维克多在后面嘀咕：“这结构……和符文石的共鸣纹路一致……难道这里才是真正的接口？”
艾琳举着护符：“我觉得有点冷。”
我往前走了一步，导能藤蔓贴着墙延伸，忽然——
藤尖抖了一下。
我立刻停住。
“怎么了？”艾琳问。
我没回答。藤蔓传来的震动很奇怪，不是机关启动的规律震，而是一种……搏动。
像心跳。
谢无争从我身边走过，慢悠悠地，像饭后散步。他蹲下，手指沾了点墙上的灰，在地上画了个圈。
然后轻轻敲了三下。
地面震动，符文亮度猛增。
他抬头，看着通道深处，轻声说：
“它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