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执律殿弟子也都站在原地,脚步被钉死,一人不动。
远处近处皆有修士腾空而立,隔空遥望此地动静,有胆小之人未敢靠近,藏身楼宇间,低声交谈。
“那不是那位......浪荡仙子吗?许芷?”有人瞪大了眼睛,压低声音惊讶道。
“是她,执律殿动手了。还死了几人。”
“啧啧,传她靠裙带进道庭的事,......这种人能进道庭?”也有人嗤笑出声,带着几分不屑。
而在那一片残垣间,青衣女子的面色越发难看,心中怒火翻滚。
她死死咬着牙,视线几乎钉在许芷脸上,恨意要从眼眶中溢出,灼得心肺发疼。
她曾与郑观、几位师兄同属一小队,时常并肩闯荡荒野,出生入死,情谊深厚。
那是她最得心的一段时日。
她样貌姣好,性子活泼中不乏稳重,是小队中最受照顾与注意的师妹。
众人待她温和亲近,行事之间常带几分照拂,郑观亦不例外。
她原以为,若岁月如常,待再几次生死同行、情意渐深,自己终会等来一段水到渠成的情缘。
她并非无知之人,她能察觉郑观对她的那份好感,只需再推一把,便可将那道心门彻底打开。
她甚至已在脑中描绘好未来的模样——他是她的依靠,她是他的贤助。
两人修行并进,于道庭中步步登高,风光同享。
可这一切,都在许芷出现的那日起,彻底变了。
遇到许芷的那一日,她仍记得清晰,此女身姿轻盈,明明只是静静站着,却像是将整个荒岭都染上了一层淡淡光晕。
她的心,在第一眼见到那张脸时,就沉了下去。
太完美了。
杏眼柳眉,齿白唇红,肤如凝脂,眉间带着一缕不经意的清冷疏离,仿佛谁靠近,都会被她随意拒于三尺之外,却又难以生起怨意。
那一刻,她心头突的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郑观第一次主动帮忙张罗许芷的住处;
第二次开始频频上门递送灵茶药香;
到后来,连几个原本只听她调遣的师兄,也纷纷成了许芷院中的常客。
她从小队的中心,变成了一个被忽略的陪衬。
最让她咬牙切齿的是,许芷从不主动亲近谁,甚至少有笑颜。
但正是那种清冷的姿态,让人越发觉得她高洁、脱俗,仿佛谁若得她垂眸一顾,便是一种莫大恩赐。
她不甘心。
她努力修行,抢先完成任务、为小队争取资源,一次又一次尝试找回自己的光芒。
她甚至安慰自己,许芷不过是初来乍到,待时间一久,众人便会看清她的“真面目”。
她曾以为,自己会赢回来。
可直到那一次,郑观在许芷门前吃了闭门羹,脸色难堪地转身离去。
她本以为,这是一场转机,许芷那副故作清高的姿态终于让人厌倦。
她在心底窃喜,以为机会终于来了。
谁知,郑观非但未远离,反而愈发频繁地出现在许芷身边,语气越发温和有耐性。
她终于意识到,有些人的“拒绝”,只是更高明的勾引。
许芷不必说话,不必主动,不必刻意,只需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的目光。
她嫉妒,她不甘。
那是一种被彻底替代的痛感,是自己精心经营的天地,被另一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取而代之的愤怒。
她恨不得撕破那张看似冷淡实则勾人的皮囊,揭露许芷藏在那副姿容后的真实嘴脸。
今日,好不容易将她逼至绝境,身受重伤,名声几欲尽毁,已是瓮中之鳖。
她本以为,许芷再无人可倚,终于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颜面,污名彻底坐实。
当她带着执律殿同门临近此地,看到那女子狼狈站立时,她甚至止不住嘴角泛起笑意。
可谁知,竟又出现一个男人,为她一言不发地拔剑杀人。
他那袭蓝袍,静立风中,举手投足皆是压迫,目光所至,无人敢言。
而许芷——此刻衣衫破碎,血痕斑斑,站在那人身旁,却一改先前清冷高傲的模样,换上一副落雨梨花,楚楚可怜的姿态。
这一切,终成她心神崩溃的最后一击。
她受不了了。
她是真的受不了了。
凭什么?
凭什么那种女人只靠一副皮囊、一双可怜兮兮的眼,就能让男人为她挡杀劫、出死手?
可惜,她从未想过,这一切与许芷并无关系。
当嫉妒涌上心头的时候,在她眼里,许芷的一举一动都是错误,一笑一颦都是在勾人。
她不会反省,也不会深思,早已被自己丑恶的情绪带的越走越远。
她终于按耐不住,冷笑着开口:“啧......许仙子,果然手段了得,又不知哪来的男人,能甘为你出手杀人,真是艳名在外,实至名归。”
她话语尖刻,语中之意人人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