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之主端坐高台,身披素青道袍,面容苍老沉静,就像一柄历经岁月风霜的古剑,锋芒隐敛,深不可测。
他缓缓抬眸,目光淡淡地扫向殿中之人,语气不急不缓:“任宗老,此事我已解释过多次,周青之事,牵扯甚广,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若他仍如当年那般籍籍无名,剑宗可随手碾灭,可如今,他名声已盛,诸多目光已落在他身上。”
“若我剑宗贸然出手,真正的麻烦才会接踵而至。”
任宗老冷冷一笑:“籍籍无名者,我剑宗不屑出手,正是其名声渐起,才需要斩草除根。”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更加尖锐:“再说,麻烦?”
“难不成是你曾提及的那股连我剑宗都忌惮的势力?”
他目光灼灼,声音更为凌厉,“宗主,你这话,诓骗宗内那些不知世事的弟子便罢,如今竟拿来糊弄老夫?”
“老夫已近三千岁,纵观道域历史,何曾听闻还有哪方势力能随意拿捏我剑宗?”
他声音洪亮,回荡在大殿之中,身上剑气微微震荡,周围虚空都泛起涟漪。
显然,道域历史有断层,古史还自洽契合,天均的存在,一般人无法探寻,甚至无法感知。
此言一出,几名宗老神色微变。
他们心中虽有疑问,却无人敢像任宗老这般直接质问宗主。
剑宗之主依旧神色平静,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起身,不愿再与任宗老争辩,便要离去。
“站住!”
任宗老身形一动,拦在他面前,语气越发凌厉,“宗主,你究竟是如何当这个宗门之主的?”
“这些年来,你整日与那欧阳悬心搅在一起,看看如今的剑宗被搅成了什么样?”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一片沉默。
不少宗老纷纷侧目,神色各异,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流转。
剑宗之主虽威望极高,可如今任宗老敢如此直言,许多宗老却未曾出言阻拦,甚至有人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宗主终于停下脚步,微微侧目,声音依旧平静:“任宗老,一个小辈罢了。他日若他真能将剑宗覆灭,那也不过是剑宗自身无能。”
他目光环顾四周,缓缓说道:“剑宗立足道域之巅,所需面对的敌人,不该是往下看,而该是往上。”
“往上?”任宗老嗤笑一声,眼神微冷。
他缓缓扫视殿内:“如今道域之中,周氏遁走,风原域与中乾的诸多势力,也不过是与我剑宗共掌道域。”
“何来的‘上’?”
他语气微顿,语调微微拔高:“难不成,宗主以为剑宗的敌人,已不是道域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神色各异,或疑惑,或沉思,目光纷纷落在宗主身上。
剑宗之主闻言,只是轻轻一笑:“曾经我说过,道域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我与宗内弟子所言,没有一句是虚话。”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其中之事,我无法言说。即便是我,也险些没有资格知晓其中的细节。”
说到此处,他微微抬眸,环视四周:“我只能告诉诸位——做好准备,大战在即。”
此话一出,殿中众人心神皆是一震,不少人眉头紧锁,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又无法真正触及其中的真相。
而剑宗之主却不再多言,衣袖一拂,径直侧身,就要离去。
“等等!”
任宗老却并未罢休,身形一动,拦在他身前,眼神锋锐,“宗主,你究竟在忌惮什么?此事若真如你所言,怎可让整个剑宗蒙在鼓里?”
他的语气沉凝,隐隐带着怒意:“你让我等做好准备,可若不知敌在何方,如何准备?”
“正是,宗主,有何事便讲出来,大家一同商议。”数位宗老目光交汇,又有人出言。
剑宗之主眉头微皱,正要开口,忽然,大殿之外,一道身影缓步走来。
来人模样年轻,眉目平和,面上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步履不疾不徐,但随着他的踏入,大殿内的气氛骤然一变。
“欧阳。”有宗老低声出声。
来人正是欧阳悬心。
他目光淡然地扫过大殿,最终落在任宗老身上,语调温和:“任老,过些时日,必有你出手的机会,何必纠缠这些小辈?”
他的语气平静,“眼光,长远一些。”
殿内气氛愈发沉重,众人的目光在欧阳悬心与任宗老之间游移。
任宗老冷笑一声,双目微微眯起:“长远?欧阳,你这话是在教我做事?”
他的语气不急不缓,却透着一股逼人的锋锐,像是出鞘的剑锋,不加掩饰地指向欧阳悬心。
欧阳悬心仍旧微笑,神色未变,声音淡然:“不敢,任宗老是剑宗宿老,我如何敢教你做事?只是......”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幽幽,“若是将目光局限在一些琐事上,未免太过短浅,影响剑宗大局。”
“呵……”
任宗老嗤笑一声,目光陡然冷冽,“好一个‘短浅’!你欧阳悬心倒是说说,什么才是剑宗大局?”
他往前踏了一步,气息蓦然一震,震得殿中众人衣袍微微鼓动。
“剑宗大局,便是对周氏残族的隐忍?”他质问。
“你说目光长远,那你告诉我,我们要忍多久?忍到何时?是等着这周青彻底崛起,等着他强大到足以碾压我剑宗,然后再来悔恨不及?”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言辞锋利,殿内一片死寂。
欧阳悬心静静听着,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未曾有丝毫怒意。
直到任宗老的声音落下,他才缓缓叹息一声,轻声道:“剑宗有剑宗的谋划,宗老未必需要知晓。”
此言一出,殿中众人神色顿变,不少人微微皱眉。
任宗老闻言,眉头一挑,眼中透出冷意:“你这话的意思,是说剑宗的谋划,连我都不配知晓?”
欧阳悬心微笑不语,目光平静地看着任宗老。
任宗老死死盯着欧阳悬心,半晌,他冷哼一声,目光扫过殿中众人,沉声道:“好,好得很!”
“既然剑宗之谋连我都不配知晓,那便由你们自己谋划吧!”
他长袖一拂,冷冷道:“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这周青有朝一日真能翻天,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欧阳悬心的眼光长远,还是我任某人目光短浅!”
言罢,他大步离去,衣袍翻飞,带起一股凌厉的剑气,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