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洛杉矶笼罩在一片霓虹之中。
凯迪拉克车内，空气安静得有些压抑。
杰瑞递来一支万宝路，陈汉默契地接过。打火机的幽蓝火苗“咔哒”一声跳跃，映亮了两人深邃的眼眸。
猩红的火点在夜色中明灭，缭绕的烟雾模糊了彼此的表情，但那份无言的默契却在烟雾中愈发清晰。
陈汉心如明镜，今晚能将那座最佳导演小金人收入囊中，杰瑞在幕后的公关运作居功至伟。
而今夜过后，他也将与派拉蒙彻底摊牌，斩断最后的瓜葛。
“在想什么呢？”身旁的巩莉轻声问道，她温润的嗓音带着关切，轻轻拍了拍陈汉的肩膀。
陈汉从思绪中抽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没什么，想点之后的事情。”
话音未落，车子平稳地停下。
奥斯卡官方晚宴的举办地——杜比剧院的顶层宴会厅，到了。
车门打开，瞬间被喧嚣与闪光灯吞没。
现场名流云集，衣香鬓影。
陈汉目光一扫，便在不远处的香槟塔旁，捕捉到了托尼和乔治的身影。
两人正与几位制片人谈笑风生，那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让陈汉对自己之前的推断又肯定了几分。
不等他细想，*《绿皮书》*剧组的众人已经兴奋地围了上来。
“导演！这边！”饰演托尼的维果·莫德森最为积极，他用力地挥舞着手臂，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喜悦。
众人簇拥着进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水晶吊灯洒下璀璨的光芒。
陈汉端起一杯侍者递来的香槟，高高举起：“这段时间，大家辛苦了！
今晚尽情享受，希望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一定！一定！”众人纷纷响应，酒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觥筹交错间，陈汉也喝了不少，脸上泛红。
他借口透气，独自一人来到露台，晚风带着一丝凉意，让他混沌的头脑清醒了些许。
他刚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身后响起。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陈汉回头，只见托尼端着酒杯走了过来，径直在他旁边坐下。
两人都没有说话，各自点燃了一支烟，任由沉默在空气中发酵。
最终，还是托尼先沉不住气了。
他吐出一口浓白的烟圈，沉声道：“陈，之前*《变形金刚》*的项目没让你执导，有很多复杂的因素。
但我个人，一直非常欣赏你的才华。”
他话锋一转，抛出了橄榄枝，“继续跟派拉蒙签约，你会获得更多像今晚一样的荣誉。”
陈汉闻言，嘴角掀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将桌上的威士忌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喉咙，眼神却锐利如刀，直刺托尼。
“你是真的认为，我不知道公关的事一直是杰瑞在负责？”
陈汉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还是你以为，我不知道*《变形金刚》*换掉我是你一手操作的？或者……”
他的目光轻飘飘地掠过不远处正四处敬酒的乔治，“你以为，那个家伙真有资格当一个大公司的制片人？
他不过是你养的白手套，不是吗？”
说完，陈汉将烟头狠狠地在烟灰缸里按灭，烟蒂发出“滋”的一声轻响。
他抬眼，带着戏谑的浅笑：“托尼，别把所有人都当傻子，好吗？”
托尼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变化，仿佛早已习惯了这种撕破脸皮的场面。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陈，这里是好莱坞，你必须遵守这里的规则。
你之前提的《星际穿越》，只有我们派拉蒙有这个体量为你投资。
如果你愿意回来，我们不仅让你执导，而且……”
托尼看了一眼乔治的方向，眼神冰冷：“这个家伙，会立刻从这个圈子里消失。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恰在此时，杰瑞走了过来，他看向乔治的眼神充满了不屑：“我还在想，这家伙一年前凭什么空降，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话音刚落，露台入口处突然出现几名身着制服的警察，径直走向乔治。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乔治被直接戴上手铐带走。
托尼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等乔治的身影消失，杰瑞才用轻松的语气，仿佛在谈论天气一般说道：“真有不少人把我的忍让当成软弱。
那个蠢货，居然敢让我的老婆陪他喝酒？他也配？”杰瑞挑了挑眉，“他这辈子就在牢里待着吧。”
一旁的陈汉毫不意外。
从上次莉莉娅事件后杰瑞的平静反应，他就猜到，这件事绝不会这么轻易结束。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那种侮辱。
气氛愈发凝重。
托尼审视的目光在陈汉和杰瑞身上来回移动，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好吧，我承认，之前用了一些让你们不舒服的方式。
我也没想到乔治蠢到这个地步。”
他看向杰瑞，露出虚伪的笑意，“放心，他违反了规则，任你处置。
我们……还是来谈谈合作。”
陈汉几乎要被好莱坞这些资本大佬的无耻给气笑了。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他居然还想着合作。
果然，在他们眼里，只有永恒的利益。
“合作就不必了。”陈汉冷冷地拒绝，“我不想再被人当成傻子。”
“你确定要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托尼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带着一股压迫感，他凑到陈汉耳边，声音阴冷，“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好莱坞接不到任何执导工作？
六大影业同气连枝，我们背后的人，不是你能想象的！”
陈汉心中嗤之以鼻。背后的人？
无非就是那些所谓的“天龙人”。
但同气连枝？纯属扯淡！
资本都是逐利的，谁会跟钱过不去？
这不过是吓唬自己的伎俩。
两人的争吵声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许多宾客纷纷围拢过来，下意识地站在了托尼的身后。
毕竟，在他们眼中，托尼代表着好莱坞的权势，而陈汉，终究只是一个外来的龙国人。
陈汉扫了一眼那些看客，又看了一眼坚定地站在自己身旁的杰瑞，以及匆匆赶来的巩莉，心中还是划过暖流。
人群中响起了窃窃私语。
“那不是陈汉导演吗？他今晚的获奖感言还感谢了托尼先生呢！”
“哼，果然龙国人都是些不知感恩的家伙，稍微有点成绩就想反咬一口。”
当然，也有极少数理智的声音：“事情还没清楚，大家还是别急着站队。”
陈汉心里跟明镜似的，这群所谓的明星名人，全是墙头草。
谁有剧本，谁有角色，谁能带他们赚钱，他们就跟谁走。
立场？不存在的。
人群不自觉地围成一个圈，将陈汉与托尼隔在中央，形成对峙之势。
这时，托尼身边的一位女助理忍不住尖声开口：“除了我们派拉蒙，谁还会给你投资？别忘了你今天的一切是谁给你的！”
托尼狠狠瞪了她一眼，正欲开口，却被陈汉抢了先。
陈汉环视一圈看热闹的众人，声音清晰而洪亮：
“派拉蒙确实给我投资了。那么现在，托尼，你来告诉我。”
目光如炬，直视对方，“不到1000万美元成本的*《超脱》；
全球票房1.2亿；
不到4000万成本的《触不可及》；
全球票房3.1亿；
同样不到4000万成本的《绿皮书》；
目前热映中，最新票房也已经突破三亿！”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问道：“你告诉我，派拉蒙，有没有收获到自己想要的？”
托尼的脸色黑如锅底，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派拉蒙，收获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