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什么事这么开心？”他问，声音比刚才缓和了许多。
来了。沐晚晴心脏微微一缩，面上却绽放出更大的笑容，带着分享八卦的兴奋语气：“今天不是陪冉冉去医院了嘛！检查结果出来了，你猜怎么着？”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
陆承渊眉峰微动，示意她继续说。
“冉冉怀孕了！”她语速轻快，如同播报一个天大的喜讯，“才五周！淮泽哥高兴得都快找不到北了，直接把人接回周家老宅了！周伯伯和周伯母也开心得不得了！”
她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
她期待看到一丝触动，一丝对于“子嗣”、对于“稳定关系”的重新考量。
她希望这个消息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激起涟漪，让他联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也应该更进一步，比如……订婚。
然而，陆承渊的眼神只是微微闪烁了一下，如同幽深的古井投入一颗小石子，泛起的涟漪微不可察，迅速便恢复了平静。
他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更没有沐晚晴期待中的、类似羡慕或者思考的神情，只是极其平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听到的只是一个与己无关的普通消息。
“是吗？替我跟他们说声恭喜。”他的回应礼貌而疏离，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漠然。
沐晚晴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避开了所有她预设的、可能引向自身的话题。
他不想谈，或者说，他清楚地知道她想借此表达什么，但他拒绝接招。
气氛有瞬间的凝滞。
沐晚晴知道，不能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穷追不舍只会显得愚蠢和急切，破坏此刻难得的温存。
她迅速调整策略，脸上的笑容未减，却巧妙地转换了话题，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懊恼和依赖，将脸重新埋回他肩膀，小声嘟囔：“可是……今天有件事没办好。”
“嗯？”陆承渊似乎对她突然的转折有些意外，她依旧侧坐在自己腿上，手臂松松地环着她的腰。
“就是……年货啊。”沐晚晴把玩着他衬衫上那颗精致的贝母纽扣，语气有些沮丧，“跟冉冉逛了好久，给你选的东西倒是看中了几样，可是……送给伯父伯母的礼物，一直没找到特别合心意的。”
她抬起眼，眼神里带着点无助和寻求肯定的意味，“他们都见惯了好东西，我总怕选的东西不入眼，显得不够郑重。你说……怎么办呀？”
她将难题抛回给他。这既是对之前试探失败的补救，也是另一种形式的试探。
看他是否愿意在她与他父母的关系中，给予更明确的支持和指引，这本身也是一种关系进阶的信号。
陆承渊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秀眉，以及那双带着真切烦恼的眸子，沉默了片刻。他自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潜台词。
他伸手，用指背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动作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安抚。
“心意到了就行。”他淡淡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他们不缺这些。”
又是这样。看似宽容，实则将她的努力轻飘飘地推开，维持着一种安全的距离。
他不给她确切的答案，不给她明确的承诺，就像他对待所有不确定、尚未完全掌控的事情一样。
沐晚晴心底泛起一丝凉意，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温顺的笑容，甚至带着点撒娇：“那不行，这是我的心意嘛。我明天再去找找看，一定要找到最合适的。”她表明自己的坚持和用心。
陆承渊似乎懒得在这种“小事”上多费唇舌，或许也是被她这份“执着”取悦，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带着倦意道：“随你。不早了，去睡吧。”
博弈暂时告一段落。
沐晚晴知道，今晚的试探，失败了。
他像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冷静地审视着她的所有小动作，不为所动。
但她并没有完全失望。至少，她再次确认了他的态度底线。
也再次用她的柔顺与“依赖”，巩固了此刻的温情。她乖巧地从他腿上下来，柔声道：“好，你也赶紧去洗澡，别太累了。”
看着他走向卧室的高大背影，沐晚晴眼神慢慢沉淀下来。
温冉怀孕的消息无法触动他，礼物的话题也无法打开缺口。
看来，想要推进关系，不能指望外界的刺激或者委婉的暗示了。
她必须依靠自己，拿出更硬的筹码。
苏黎世项目，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唯有当她自身拥有足够耀眼的价值和不可替代性时，或许，才能让这个男人真正低下头，重新审视他们之间的关系，给她一个想要的“名分”和“未来”。
夜色深沉，棋局仍在继续。
她需要更有耐心的布局，和更强大的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