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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春园内,牡丹正盛。

安陵容坐在花荫下,手里拿着一本《本草纲目》,却半天没翻过一页。她的心思全在刚从碧桐书院回来的曹琴默身上。

你说甄嬛那里,真的一点都没怀疑?

曹琴默放下茶盏,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现在满心都是复仇的快意,哪里还有心思去细想别的。再说,我这个从华妃阵营投诚过来的,带着温宜公主这么大的投名状,她不信我信谁?

安陵容轻轻点头,心中却还是有些不安。

那华妃那边呢?你让她给年羹尧写信,劝他在皇上面前谈情分...

正中下怀。曹琴默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皇上最恨的就是有人拿兄弟情分来绑架他。年羹尧这一开口,不是在救自己,而是在往脖子上套绳子。

她顿了顿,补充道:华妃以为自己在救哥哥,实际上是在亲手推他下悬崖。

安陵容听得心惊肉跳,却又忍不住佩服曹琴默的手段。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曹琴默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我现在是甄嬛的心腹,华妃的军师,两边都信任我。接下来,就看她们怎么互相撕咬了。

说完,她朝安陵容福了福身子。

我先回延禧宫了,音袖还在等我。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天地一家春看慧嫔娘娘?

明日吧。安陵容合上书本,塔斯哈那小子,怕是又想我了。

***

天地一家春内,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暖洋洋的。

孙妙青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本话本子,却没什么心思看。她的注意力全在不远处玩耍的塔斯哈身上。

一岁半的小家伙正坐在地毯上,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套木制的小马车。他的小手胖嘟嘟的,抓着马车的轮子转来转去,嘴里还咿咿呀呀地说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话。

塔斯哈,来娘这里。

孙妙青放下话本,朝儿子伸出手。

小家伙抬起头,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他的眼睛又大又亮,像两颗黑葡萄,看到母亲在叫他,立刻咧嘴笑了起来,露出几颗刚冒出来的小白牙。

他丢下手里的玩具,摇摇摆摆地朝孙妙青跑过来。那小短腿倒腾得飞快,却还是有些不稳,跑到一半差点摔倒,被青珊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哎呦,我的小祖宗,慢点跑。青珊笑着说道。

塔斯哈却不管不顾,一头扑进孙妙青怀里,小手紧紧抱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娘,抱抱。

孙妙青的心瞬间软成了一团水。她轻轻抱紧儿子,在他的小脸蛋上也亲了一下。

塔斯哈乖,娘抱着你。

小家伙在她怀里蹭了蹭,忽然伸出小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这里,有弟弟?

孙妙青愣了一下。这小子才一岁半,怎么会...

谁告诉你的?

塔斯哈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奶声奶气地说:春喜姨姨说的。说娘肚子里有小弟弟,塔斯哈要当哥哥了。

孙妙青朝春喜瞪了一眼,后者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

奴婢就是逗六阿哥玩的,没想到他还记着。

记着就记着吧。孙妙青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反正早晚要知道的。

塔斯哈在她怀里扭了扭,小手又摸了摸她的肚子。

弟弟什么时候出来?塔斯哈想和弟弟玩。

还要等很久呢。孙妙青笑着说,等弟弟出来了,塔斯哈要保护弟弟,知道吗?

知道!小家伙用力点头,塔斯哈是哥哥,要保护弟弟!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通报声。

娘娘,和贵人来了。

孙妙青精神一振,连忙让青珊把塔斯哈抱过去,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裙。

快请。

安陵容走进来时,塔斯哈正坐在青珊怀里啃手指头。一看到她,小家伙立刻兴奋起来,挣扎着要下地。

容姨姨!容姨姨!

安陵容快步走过去,从青珊手里接过塔斯哈,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我的小宝贝,想容姨姨了吗?

塔斯哈搂着她的脖子,容姨姨,塔斯哈要当哥哥了!

安陵容一愣,看向孙妙青。

孙妙青朝她点了点头,示意等会儿再说。

是吗?那塔斯哈真厉害。安陵容笑着说,来,容姨姨给你带了好吃的。

她从宫女手里接过一个小食盒,打开来是几块精致的牡丹糕。

塔斯哈的眼睛立刻亮了,小手伸过去要拿。

谢谢容姨姨!

真乖。安陵容捏了捏他的小脸蛋,慢慢吃,别噎着。

孙妙青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涌起一阵暖流。有安陵容这样的朋友,真好。

等塔斯哈吃完牡丹糕,被青珊抱到一边玩玩具,孙妙青才拉着安陵容坐下。

容儿,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安陵容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色,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是不是...

我怀孕了。孙妙青压低声音,而且,很可能是双胞胎。

安陵容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双...双胞胎?

孙妙青点点头,将春喜诊脉和卫临确认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安陵容听完,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妙青姐姐,这是天大的好事啊!双胞胎!皇上要是知道了,还不得高兴坏了!

孙妙青连忙制止她,这事现在还不能声张。怀双胎风险极大,万一有个闪失...

安陵容立刻明白过来,连忙压低声音。

姐姐说得对,现在确实不宜声张。不过,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她握住孙妙青的手,眼中满是真诚的祝福。

姐姐,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吗?我不懂医理,但是了解香料。

孙妙青感动地看着她。

最近确实有些嗜睡,胃口也不太好。早上起来总想吐,闻到油腥味就受不了。

这都是正常的。安陵容想了想,我回去给你配些安胎的香丸,还有止吐的。对了,你现在饮食要特别注意,不能吃寒凉的东西。

两人正说着话,塔斯哈忽然跑了过来,小手里拿着一朵刚摘的牡丹。

娘,给你。

他踮起脚尖,要把花递给孙妙青。

孙妙青弯腰接过花,在他的小脸上亲了一下。

谢谢塔斯哈,娘很喜欢。

小家伙咧嘴笑了,又跑去给安陵容摘花。

安陵容看着这温馨的母子情深,心里涌起一阵羡慕。

姐姐,你真幸福。

孙妙青轻抚着肚子,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是啊,有塔斯哈,现在又有了这两个小家伙,我确实很幸福。

她顿了顿,看向安陵容。

容儿,你也会有的。皇上现在这么宠你,说不定很快你也会有好消息。

安陵容脸一红,低下头去。

姐姐别取笑我了。

正在这时,春喜从外面匆匆走进来,脸色有些凝重。

娘娘,外面来了消息。

孙妙青心里一紧。

什么消息?

春喜看了看安陵容,有些犹豫。

无妨,和贵人是自己人。孙妙青说道。

春喜这才开口:年大将军给皇上回了折子,说是劝皇上念及手足之情,不要对八爷和九爷太过严厉。

孙妙青和安陵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曹贵人是真干事啊!

年羹尧这是真找死啊!

***

皇帝踏入碧桐书院时,身上还带着几分勤政殿的燥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龙涎香。

甄嬛正临窗看着书,见他进来,便放下书卷,起身行礼。

“皇上万福。”

皇帝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凉茶,一饮而尽,像是渴了许久。

“你倒是逍遥自在。”他长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松弛下来。

“臣妾也是无事可忙,躲懒罢了。”甄嬛接过茶壶,为他续上一杯,“皇上是从勤政殿过来吗?瞧您这风风火火的。”

皇帝捏了捏眉心,脸上带了点说不清的倦意和好笑。“刚从养心殿过来。华妃,方才来见过朕。”

甄嬛倒茶的手稳得很,眼皮都没抬一下:“哦?是为年将军之事,还是为臣妾?”

“两个都有。”皇帝哼笑一声,“主要是为你。她带着新封的芝答应,一唱一和,哭哭啼啼,说你当众给她没脸,折辱了她的体面。”

甄嬛这才抬眼,眸光清亮,直直地看着皇帝:“那皇上信了吗?”

“她那点心思,朕还看不穿?”皇帝的语气里满是不屑,“生性要强,不达目的不罢休。只是如今,她的手段越来越上不得台面了。”

他看着甄K嬛,眼神变得认真起来:“朕知道,你已经尽力容忍了。”

甄嬛垂下眼帘,声音轻轻的:“皇上是天子,后宫姐妹,理当以皇上为先。臣妾不敢说自己做得多好,但求无愧于心。”

“行了,朕不想听这些烦心事。”皇帝摆了摆手,显然对华妃的哭诉毫无兴趣,他压低了声音,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朕今日告诉你一句实话,年羹尧那边,朕是实在不能再忍了。”

甄嬛的心猛地一跳。

“皇上……”

“朕忍他到这一刻,就是为了拔除的时候,能更利索些。”皇帝的目光沉静如水,却藏着暗涌的波涛,“朕走这步棋,也是不得已。朕今日见了你父亲,还有几位肱骨之臣,朝堂上的风,该起了。”

他忽然问:“要是换了你,处在朕这个位置,你会怎么做?”

这已不是在问一个后妃,而是在问一个谋士。

甄嬛沉默片刻,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皇上是天子,更是这天下的执刀人。年家这根刺,扎在君心太久,早已和血肉连在了一处。若猛地拔,怕是会血流不止,伤及国本;可若不拔,这毒气早晚要攻心。”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清晰:“所以,臣妾以为,重要的不是拔不拔,而是何时拔,如何拔。如今皇上既然已经磨利了刀,找到了下刀的寸口,那便没有再犹豫的道理。”

“剜去腐肉,虽一时剧痛,却能换来长久的安康。犹豫不决,只会让伤口溃烂,再无回天之力。”

皇帝定定地看着她,许久,眼底的寒冰终于化开,化作了毫不掩饰的激赏。

他一把抓住甄嬛的手,握在掌心:“朕就知道,你懂朕。”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摇着头感叹:“满朝文武,竟不如你一个闺阁女子看得通透!”

一番话说完,他心头的郁结仿佛都散了,站起身,掸了掸衣角。

“明白,好,时辰尚早,朕回去看折子,你先歇着。”

“臣妾恭送皇上。”甄嬛屈膝相送。

皇帝走到门口,却又停下脚步,回头冲她眨了眨眼,带着几分看好戏的促狭。

“明日朕在九州清宴设宴,皇后说要请大家听戏,解解暑气。你早些过去,占个好位置。”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听说,明日的戏台下,可比戏台上要精彩得多。”

***

第二天一早,孙妙青便与安陵容一道,乘着轿辇往九州清宴去。

圆明园的晨风带着草木清气,吹得人神清气爽。

“姐姐昨夜睡得可好?”安陵容见孙妙青眉宇间有几分倦色,关切地问。

孙妙青手搭在小腹上,轻轻摇头:“还好,就是这两个小东西闹腾,夜里总要醒几次。”

安陵容闻言,眼中是藏不住的羡慕与欢喜,压低了声音:“姐姐辛苦,不过也值了。今日这出戏,咱们可得养足了精神看。”

孙妙青笑了笑,没接话。

她知道安陵容指的是什么。年羹尧那封“谈情分”的折子,就是曹琴默递给华妃的催命符。而今日九州清宴的这场戏,便是皇帝亲自搭的台子,就等年家兄妹粉墨登场,自取其辱。

轿辇行至一处岔路口,正巧遇上了曹琴默的仪仗。

曹琴默也带着温宜公主,正不紧不慢地走着。

双方见了礼,各自的轿辇便停了下来。

“慧嫔娘娘安,和贵人安。”曹琴默福了福身,她今日穿得素净,脸上没什么妆,瞧着倒比往日柔和了几分,只是那双眼睛,依旧精光内敛。

不等孙妙青开口,她怀里的塔斯哈眼尖,已经瞧见了被奶娘抱着的温宜,立刻兴奋地伸出小手,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姐姐!姐姐!”

温宜公主许久没见过同龄的玩伴,也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塔斯哈,小嘴一张,竟也笑了。

“放我……下去!”塔斯哈在孙妙青怀里扭成了麻花,两条小短腿使劲蹬着。

“哎,我的小祖宗。”孙妙青被他闹得没法,只好让青珊把他抱下地。

塔斯哈一落地,就跟个小炮弹似的,摇摇晃晃地冲向温宜。

温宜见了,也急着要下地,伸着手要去够塔斯哈。

曹琴默的宫女音袖连忙将温宜也放在了地上。

两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就这么在路中间汇合了。塔斯哈有模有样地伸出小胖手,一把抓住了温宜的手。温宜也不怕生,任他牵着,两个小家伙就这么手牵着手,迈开小短腿,一摇三晃地往前走,把身后的一群大人全给忘了。

宫女奶娘们都看傻了眼,又不敢大声,只能小碎步跟在后头,围成一圈,生怕哪个磕了碰了。

曹琴默看着女儿脸上难得的笑意,神情也松快了些。“六阿哥真是活泼康健。”

“小孩子家,就爱凑个热闹。”孙妙青看着儿子那霸道的牵手姿势,忍不住想笑,“温宜公主被曹贵人养得真好,瞧着比前阵子精神多了。”

这话像是夸赞,却又像是在提醒什么。

曹琴默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淡淡道:“小孩子身子弱,离了亲娘,总是要差一些的。”

一句话,便将温宜在翊坤宫受的罪轻轻揭过,又点明了自己对华妃下手的必然。

安陵容在旁边看着,心里暗自佩服。这曹琴默,果然句句话都带着钩子。

她笑着上前,逗着两个孩子:“瞧这俩小人儿,倒像是知道今日有好戏看,急着去占位置呢。”

曹琴默闻言,目光落在安陵容身上,停顿了一瞬,才开口:“可不是么,九州清宴的戏台子,可是难得搭一次。就是不知道,今日这出戏,是喜剧还是悲剧。”

孙妙青抚着手腕上的玉镯,慢悠悠地接了一句:“是喜是悲,看的不是戏,是看戏的人。”

三个女人,三双眼睛,在半空中无声地交汇了一瞬,又各自挪开。

前头,塔斯哈不知从哪儿学来的,竟学着大人的样子,把自己的小胸脯拍得“啪啪”响,对温宜奶声奶气地宣布:“保护姐姐!”

温宜似懂非懂,只知道咯咯地笑。

清晨的阳光洒在两个孩子身上,一片天真烂漫。

而他们身后,三个母亲各怀心思,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远处,九州清宴的丝竹之声已隐约可闻。

好戏,就要开锣了。

***

甄嬛去得不算早,刚出碧桐书院,一股热浪便扑面而来,连风都带着燥意。

“一早出来便这么热,到了午后还不知要什么样子。”甄嬛正与槿汐说着话,眼角余光便瞥见一抹明黄身影,那颜色嚣张得刺眼。

她脚步一顿,身后的流朱和佩儿也立刻停了下来。

想躲是来不及了。

甄嬛敛衽行礼,声音平平:“华妃娘娘金安。”

华妃扶着颂芝的手,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停住脚步,那阵仗,倒还像从前在翊坤宫时的威风。“起来吧。”

她那双丹凤眼从上到下地打量着甄嬛,声音里带着一股子败仗之后不甘的尖刻,“本宫有今日复位之时,你可曾想到?”

甄嬛垂着眼,心底冷笑。复位?不过是皇上为了稳住年羹尧,扔出来的一根骨头罢了。

面上,她却是一派温顺:“娘娘后福无穷,岂是妹妹可以揣测预知的?还没来得及恭贺娘娘复位之喜。”

“在此贺过便免了,”华妃的声调陡然拔高,“你越是这般恭顺,本宫就越是觉得你这张脸,可憎至极!”

甄嬛缓缓抬起头,唇边漾开一抹笑意,那笑意却不达眼底:“娘娘真是说笑了。难道娘娘是喜欢妹妹对您不恭不顺,直言犯上吗?妹妹可不敢。”

“你也已经冒犯了!昔日之事,本宫一桩桩一件件,都给你记着呢!”华妃气得胸口起伏。

“娘娘教训的是,妹妹愿意时时聆听娘娘的教诲。”

“你愿意听,本宫却不愿时时见你!”

眼看华妃就要失控,她身边的芝答应立刻上前一步,尖着嗓子开了口:“娘娘莫要生气,千金之体,若为些许小事气坏了身子倒不值当。世间尊卑有道,哪有尊贵之身为卑贱之身生气的道理?那岂不是太便宜了那些卑贱之人!”

这话一出,连蝉鸣都仿佛静了一瞬。

甄嬛像是才看到她一般,故作惊讶地“呀”了一声,目光从芝答应那身崭新的宫装,看到她发髻上那支寒酸的珠花,最后停在她那张急于护主的脸上。

“这不是新得宠的芝答应吗?”

芝答应下意识地挺了挺胸。

“妹妹这张嘴可真是厉害,句句是理。”甄嬛的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妹妹说得这般振振有词,如今却还屈居答应之位,实在是叫人惋惜。”

她转向气得脸色发青的华妃,笑得愈发真诚:“娘娘,妹妹觉得,芝答应这般伶牙俐齿的人才,又对娘娘您这般忠心耿耿,非得是个嫔位、贵人,才能彰显她的身份,也才能配得上娘娘您的体面。不若妹妹改日替您向皇上进言,就说……就说芝答应侍奉娘娘有功,恳请皇上晋她为‘忠贵人’,您看如何?”

“忠”这个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

一个奴才,靠着爬上主子男人的床来表忠心,这封号,简直是把华妃的脸皮剥下来,再用针线细细地缝个花样上去。

芝答应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抖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

华妃更是气得浑身发颤,指着甄嬛“你”了半天,一口气堵在喉咙里,险些厥过去。

芝答应见状,魂都快吓飞了,连忙又道:“皇上请了娘娘和咱们姐妹去听戏,听说还特地点了娘娘您最爱听的《娘子关》,何苦在这大热天的与人多费口舌?”

甄嬛仿佛没听见她说话,看也不看她一眼,只对着摇摇欲坠的华妃福了福身子:“娘娘慢走,妹妹先行一步,去前头占个好位置了。”

说完,便带着流朱和槿汐,施施然地从她们身边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时,她甚至能听到华妃那急促又压抑的喘息声。

走出几步远,流朱终于忍不住,低声笑道:“小主,您瞧见了吗?华妃那脸都绿了。”

甄嬛唇角微扬,心情舒畅。

今日九州清宴的戏还没开锣,她倒是先看了一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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