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月宾满脸意味深长的笑容:“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年世兰做贼心虚,又从来忌惮齐月宾的脑子,当下便警觉起来:“你又知道什么了?”、
她皱起眉头:“咱们的事,不要牵扯到莞嫔。”
齐月宾目光幽深:“你上次这样善解人意,还是对皇上。”
年世兰心头一跳,眉头皱得愈发紧了。
但她的眉头又很快松开,神色淡淡地道:“皇上也配跟她比?”
她冷笑:“一个是算计本宫的,一个是忠心本宫的,他哪儿配?”
齐月宾看她的神色,竟是不能再猜出什么来,可正是因为猜不出来,才更显得奇怪——刚刚,她还是能从她脸上看出不少情绪的。
齐月宾也不深究,倒也不是不想,而是她的试探,明显已经触及到了年世兰的底线了,再撩拨下去,这人怕是要彻底恼了,不肯再来了。
她含笑问道:“你已经大获全胜,如今成了贵妃,接下来,想做什么?”
年世兰眉宇间浮出几分烦躁:“这种时候,本宫倒也不好做什么。”
从前,她总觉得要主动出击,但如今步步激进,晋升如此之快,打压敌人也是一路顺风顺水,倒是让她觉得,一动不如一静。
齐月宾慢吞吞地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倒也不错。”
年世兰斜睨着她:“你也觉得,如今本宫什么都不做最好?”
齐月宾调侃道:“什么都不做倒不像你了,不如你就照旧争风吃醋,整顿后宫,让人瞧着你闹腾了不少事,但实际想想,你又什么都没做吧。”
年世兰:“……”
她从后槽牙里挤出笑声:“本宫真是吃饱了撑的,非得跑到你这里来挨挤兑。”
齐月宾面露怅然之色,又咳嗽起来。
年世兰准备甩袖而去的动作再次僵住,恼火地盯着她:“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次性说完!”
齐月宾咳嗽了半晌,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喘息着道:“皇后,必然会有大动作,你,和你的小军师,定要小心,这次,若你想留着那个孩子,只怕是,只怕是要殚精竭虑,掏空心思了。”
年世兰心中一沉,巨大的压力,压得她眼底全是戾气:“无论如何,本宫必然要保下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是她上辈子坠落的开始,是她跟嬛儿成为生死之仇的根源,更是她和嬛儿不可磨灭的心结,重来一次,她一定,绝对,肯定会保住那个孩子。
无论多难!
她站起来:“本宫要走了……若是有什么需要,让人来找本宫,只要对年家无害,对永寿宫那几个无害,本宫都会尽力帮你做到。”
齐月宾轻轻笑了笑,伸手,扶着吉祥的手站起来,冲着年世兰的背影行礼:“臣妾多谢贵妃娘娘,臣妾,恭送贵妃娘娘。”
年世兰的脚步顿了顿,扶着颂芝的手,快步走了。
她走后,齐月宾便对吉祥道:“晚上的药不喝了,倒掉吧。”
吉祥着急:“更深露重,没有人会注意到的!”
齐月宾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微微摇头。
吉祥眼圈一红,喉咙里仿佛哽了什么东西,用尽全力才终于挤出来了声音:“是。”
齐月宾扶着吉祥的手,摇摇晃晃地往屋子里走,快要进到里间的时候,她在隔断处换了平底鞋,这才往床边去。
小小的温宜在床上睡得酣甜,脸蛋儿圆圆,睫毛长长,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靠近,睫毛颤了颤,下意识地往她跟前拱了拱。
齐月宾温柔地笑了起来,含笑坐在床边看着她的小圆脸许久,才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轻手轻脚地往回走。
她的身体不好,晚上最好是不被惊醒,可她实在是舍不得离温宜太远,便将放置东西的偏殿全改了,又让内务府给温宜做了一张大大的拔步床。
身体稍微好一些,她便会陪着温宜一起睡。
若是身子不好,晚间有咳嗽,那她便先喝了药,压了咳嗽之后,哄着温宜睡着了,再悄悄儿地回自己那边去睡。
如此,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大堂,纵然有些动静,却也轻微,相互能瞬间听到,却不会彼此影响太过。
她在吉祥的服侍下躺好了,还侧耳听了听偏殿的动静,那边静悄悄的,说明温宜睡得极好。
她露出笑容来,低低地咳嗽了几声,对吉祥道:“让咱们的人多看顾着莞嫔,惠嫔,安常在,余答应,莫要让她们四个出事。”
吉祥点了点头,忧虑地道:“娘娘身子不好,又不吃药,便早些休息吧,想安排什么,明儿再想。”
齐月宾慢悠悠地道:“人怎么能只凭借愧疚活着呢?我想让她做太后呢,总得有个合适的孩子才好。”
莞嫔现在怀的那个孩子,就很好。
只要这个孩子能保下来,那对她和莞嫔来说,都是天大的恩情。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看重莞嫔的这一胎,但既然年世兰喜欢,她就非得抢下这个人情了。
她困倦的闭上了眼睛,嘴里还在低低地安排:“皇后肯定会动手的,若是她不动手,又想借刀杀人,那么,就斩了她的刀,逼得她亲自出手才好。
皇后这个人啊,最喜欢仗着先皇后博取皇上的同情了。只是,她若是真那么喜欢先皇后,又为何会不喜欢跟先皇后如此相似的莞嫔呢?本宫,就很喜欢莞嫔呢。”
吉祥听懂了她的意思,沉稳地应了下来,耐心地等着,果然,齐月宾又吩咐了两句,便再也扛不住,沉沉地昏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