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领导!不……不好了!俺……俺那祖传的酸菜缸……它……它好像成精了!您看……那汤……它自己会动!还……还冒烟!吓……吓死俺了!”
陈铁根那带着哭腔的、土得掉渣的“控诉”,配上他手指墙角那口正“咕咚”作响、破麻袋乱拱、丝丝缕缕暗红邪雾直冒的酸菜缸,效果拔群!
门口两个制服人员脸色剧变!领头那个反应极快,“呛啷”一声,一把乌沉沉的、枪管上铭刻着细密符文的特制手枪瞬间出鞘,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锁定那口邪异的缸!他身后那人也迅速拔枪侧身,警惕地扫视屋内其他角落。
“退后!陈铁根!立刻退到门外!” 领头那人厉声喝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气,眼神锐利如鹰,哪还有半分刚才的冷漠?只剩下面对突发高危异常的极度警惕!这屋里弥漫的邪气、这缸的动静,绝非寻常!
陈铁根“吓得”一哆嗦,连滚爬爬地就往门外蹿,动作那叫一个“麻利”,嘴里还不住地念叨:“哎哟妈呀!领导救命啊!俺这缸……俺这缸真成精了!它……它半夜还唱歌呢!唱得可瘆人了!”
他刚踉跄着扑到门外,就被另一个制服人员一把拽到身后护住(或者说控制住)。屋里,那口酸菜缸的动静更大了!
咕噜噜噜——!
如同沸腾的泥浆!缸里墨绿色的卤水剧烈翻滚,粘稠的气泡密集破裂,散发出更加浓烈的、带着强烈致幻效果的暗红烟雾!那层覆盖的破麻袋被拱得剧烈起伏,如同下面盖着个活物在拼命挣扎!
咚!咚!咚!
沉闷的撞击声越来越重!越来越急!厚实的粗陶缸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密的裂纹开始蔓延!
“头儿!能量读数爆表!混乱指数……无法测量!危险等级……超越甲级!!” 门外,一个拿着巴掌大、指针疯狂乱转的简陋探测仪的制服人员,声音都变调了!
“准备‘净蚀弹’!目标——那口缸!听我命令!” 领头那人额头青筋暴起,握枪的手稳如磐石,食指扣在扳机上,眼神死死盯着那疯狂蠕动的麻袋!他不敢贸然开枪,怕打爆了缸,里面更邪门的东西喷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但也不能放任这东西继续异变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空气都仿佛凝固的瞬间!
“嗬……嗬嗬……宝……宝贝……我……我的……”
一个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漏气、却又充满了贪婪和疯狂呓语的声音,如同鬼魅般,从门外人群后方幽幽传来!
所有人都是一愣!
只见卫生所方向,两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异处办”医疗人员,正推着一张简陋的担架床,艰难地朝这边挪动。担架床上躺着的,正是头上缠满渗着墨绿污渍纱布、脸上长满诡异白毛、神志不清的赵会计!
此刻的赵会计,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扎着半抬起了身子!他那双浑浊的、被白毛覆盖了大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铁根屋里那口正在“闹妖”的酸菜缸,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贪婪、渴望和一种……病态的狂热!他伸出枯树枝般、指甲发黑的手,朝着屋子的方向徒劳地抓挠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的呓语:
“缸……宝贝……我的……藏……藏好了……别……别让人……抢……吃了……都……都吃了……嗬嗬……” 他声音不大,却如同魔咒,在死寂的空气中格外刺耳!
推车的两个医疗人员都吓傻了,手一松,担架床“哐当”一声歪倒在地!
赵会计像条离水的鱼,从担架上滚落下来,在冰冷的泥地上蠕动着,依旧执着地朝着陈铁根的破屋爬!墨绿色的污液从他头上的纱布里渗出,在泥地上拖出一道粘腻的痕迹!那景象,诡异、恶心、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执念!
“拦住他!” 王专员的声音带着惊怒从人群后方传来!他刚安排好撤离事宜赶过来,就撞上这邪门的一幕!
但已经晚了!
或者说,赵会计这突如其来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举动,给陈铁根争取了宝贵的、不到两秒钟的混乱时间!
就在所有人(包括屋里拿枪指着缸的两人)的注意力,都被地上如同蛆虫般爬向屋子的赵会计吸引过去的刹那!
陈铁根动了!
他看似“惊吓过度”软倒在地的身体,借着旁边制服人员拽着他的力道,如同泥鳅般猛地一缩一弹!左手快如闪电般在满是泥污的地上一抹!指尖早已悄然凝聚的一丝微弱灵力,混合着泥土,精准地弹射向屋内那口酸菜缸!
噗!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那团混着灵力的泥点子,不偏不倚,正打在被拱起的破麻袋边缘、那丝丝缕缕溢出的暗红烟雾最浓郁之处!
嗡!
如同火星掉进了油锅!
那原本缓缓溢出的暗红烟雾,在接触到那丝微弱却精纯的灵力(以及沾染的、属于陈铁根的特殊气息)的瞬间,猛地一滞!随即如同被激怒的蜂群,轰然爆发!化作一股粘稠的、带着强烈精神冲击的暗红烟柱,朝着离缸最近的、正持枪瞄准的领头制服人员面门,狂涌而去!
“呃!” 那领头之人猝不及防,只觉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腥甜腐臭气息直冲鼻腔,紧接着眼前一花,无数扭曲怪诞的幻象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长满吸盘的手在撕扯他的灵魂!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扣着扳机的手指下意识地松了力道!
就是现在!
陈铁根的心神早已沉入脚下方寸之地!对着那片在泥土深处躁动不安的冰冷“存在”,发出了一个近乎咆哮的意念指令:“去!啃了那缸!连汤带‘菜’!一点渣都别剩!快!!!”
沙沙沙沙沙——!!!
一阵密集到令人头皮炸裂、如同亿万砂轮同时摩擦的恐怖声响,毫无征兆地从陈铁根脚下那片泥地里爆发出来!
紧接着!
一道纯粹由无数米粒大小、通体漆黑、闪烁着幽蓝口器的噬灵蚁组成的黑色洪流,如同来自地狱的喷泉,轰然破土而出!它们的目标无比明确——屋角那口正在喷吐邪雾的酸菜缸!
黑色的蚁潮瞬间淹没了缸体!那厚实的粗陶缸壁在无数幽蓝口器的啃噬下,如同酥脆的饼干,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疯狂滋生的暗红菌丝肉瘤似乎感应到了灭顶之灾,发出无声的尖啸,那道“微型深渊之口”疯狂旋转,试图吸扯吞噬涌来的蚁群!
然而,噬灵蚁本就是深渊的宠儿!更是混乱本源的猎食者!那点吸扯之力,对它们如同清风拂面!亿万点幽蓝寒光闪烁,如同死亡的星辰坠落!
噗噗噗噗噗噗——!!!!
比之前啃噬蛇群更加狂暴、更加密集、更加令人疯狂的啃噬声瞬间淹没了整个屋子!
墨绿色的卤水?吞!
蠕动的暗红菌丝肉瘤?嚼!
那道旋转的“微型深渊之口”?啃!
厚重的粗陶缸壁?碎!
所有的一切!在那股毁灭性的黑色狂潮面前,都如同烈日下的冰雪,飞速地消融、瓦解!连那股喷出的暗红邪雾,都被无数噬灵蚁张开的口器,如同吸食美味般吞噬殆尽!
整个过程,快得如同电光火石!从蚁群破土到缸体消失,连三秒钟都不到!
当那股笼罩屋子的暗红邪雾被吞噬干净,当那令人疯狂的啃噬声戛然而止,当领头那位制服人员甩着脑袋、勉强从精神冲击中挣脱,再次举枪瞄准时……
墙角,只剩下一小堆颜色混杂的、冒着丝丝青烟的、散发着淡淡焦糊味的……灰烬残渣。那口祖传的酸菜缸,连同里面那邪门的“宝贝”,仿佛从未存在过。
“……” 领头制服人员举着枪,看着墙角那堆灰烬,又看看脚下泥地里那个不起眼的、正在缓缓合拢的小土洞,再看看门口瘫软在地、一脸“劫后余生”、“茫然无措”的陈铁根,最后目光扫过泥地上,那已经彻底没了声息、身体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干瘪发黑、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赵会计尸体……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股强烈的荒谬感和深入骨髓的寒意,顺着脊椎骨爬满了全身。
门外,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王专员推开人群,脸色铁青地走到门口,看着墙角那堆灰烬,又看看赵会计那如同风干了千年的木乃伊般的尸体,最后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狠狠刺向瘫在地上“瑟瑟发抖”的陈铁根。
“陈铁根!” 王专员的声音,冷得能冻裂石头,“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这屋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赵有财他……又是怎么回事?!”
陈铁根抬起那张糊满泥污和“惊吓”泪痕的脸,眼神“空洞”而“迷茫”,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墙角那堆灰烬,又指了指地上赵会计的干尸,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后怕和……委屈?
“领……领导……俺……俺也不知道啊!”
“那缸……它自己个儿……炸了!炸……炸成一堆灰了!”
“赵会计他……他非要往俺屋里爬……说……说缸里有宝贝……是他的……”
“结果……结果那灰……那灰扑他一脸……他……他就……就成这样了……”
“俺……俺的缸啊!俺祖传的……腌咸菜的缸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