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不出意料地,她被京大录取了。
哦,清大招生办的也打了电话过来,可惜她心意已决,只能婉拒了…
马燕基础还是偏弱,考中的是本地一所大专,可即便如此,她拿着通知书时手都在抖,嘴角压了又压还是翘起来,整个人激动的又蹦又跳的。
马魁更是高兴地摆起了流水席,他们家这么多年都没什么喜事,这次也算是扬眉吐气了,必须得好好庆祝一下。
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姚玉玲这边也没耽搁,她打算早点动身去首都。
很快就把铁路局的工作交接妥当——是陆婶的侄女接了她的班,工作折算成1000块钱,也算是笔不小的数目。
因为贾金龙落网了,公安很快也查到了刘桂英头上。
紧接着老瞎子的女儿也找回来了,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姚玉玲出发的前一天去邮局寄包裹,打算把被褥和厚衣服先寄到首都,省得路上大包小裹地折腾。
她正低头填写地址,耳边飘来旁边几个人的闲聊。
“你说说,老张家那孩子,去年分数明明够上大学的,结果名额叫人给顶了……要不是他家有个亲戚在省招办偶然看到档案不对,这事谁会发现?老张两口子也是的,听说后面收了那家人的钱,还死命拉着那孩子,不让他去报公安。真是作孽哟!”
说话的人一边摇头一边叹气,旁边听的人也跟着咂嘴。
这话让她心念一动——这个年代,顶替上学的事本就不算少见,既然有能力,何不顺手管管?
她当即在识海里问小八:“这种顶替上学的事,咱们能不能出手解决?”
小八的声音透着利落:“全看宿主的意思!被顶替的人一辈子都可能被耽误,这可是积德行善的事。宿主要是想做,小八这就去查,保管把那些蛀虫的老底都翻出来!”
姚玉玲没半点犹豫:那还等什么?速速前去,朕等你凯旋!
小八:“....”它的宿主果然有点戏精在身上的,这还演上宫廷剧了。
它配合地回了一句:“嗻!奴才这就去办,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姚玉玲被它逗笑了:“德性,快去吧你!”
没多久,全国各地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桩桩冒名顶替上大学的案子接连浮出水面,不少还被登在了报纸上,彻底惊动了教育局和上面的大领导。
上面的领导专门下达了指令,要求“必须严查,一经发现,立刻严肃处理”。
一时间,教育系统里那些心里有鬼的人,个个都开始提心吊胆起来。
而此刻的姚玉玲,正悠闲地嗑着瓜子,深藏功与名。
这时候的人执行力还是非常强的,短短时间里,全国被拉下马的涉案人员不计其数。
看着这阵仗,姚玉玲也不禁暗暗心惊——她也没想到,暗地里竟然有这么多被改写的人生。
走的前两天,陆婶特意给她送来件新做的碎花上衣,针脚细密,领口还缝了圈浅蓝的边,姚玉玲往身上一试,不大不小正合身,她笑着接过来,连声道谢。
陆婶也是感谢她愿意把工作卖给她侄女。
对此,姚玉玲表示无所谓,工作名额卖给谁不是卖?既然陆婶开口了,做个顺水人情也挺好。
知道姚玉玲要去首都读大学,马燕拉上汪新,非要给她饯行。
姚玉玲也没推辞,点头应下,几人约好第二天晚上在大院门口的饭馆碰面。
三人找到位置坐下,点了几个菜。
等菜的工夫,马燕就迫不及待地聊起了对未来的憧憬。
汪新胸口闷闷的,却还是笑着恭喜她,“玲姐,恭喜你!以后有机会...记得常回来看看。”
“是啊玉玲姐,”马燕连忙接话,“你可不能一到首都就把我们忘了!以后咱们得经常写信,我得听听未名湖什么样、清华园的饭香不香!”
“行啊,没问题。”
门口帘子一响,蔡小年人未到声先到:“好哇你们几个,吃独食不叫我们是吧!”
没想到,牛大力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咧着嘴笑道:“就是!要不是闻着香味儿找来,还真被你们躲过去了!”
蔡小年一边说一边自然地拉开椅子:“来来来大力,挤一挤,挤一挤热闹!”
五个人突然凑成一桌,刚才还轻松的气氛瞬间凝滞了片刻。
马燕下意识皱起眉,凳子悄悄往姚玉玲身边挪了挪;汪星也紧抿着嘴唇,眼神不自觉瞟向姚玉玲——他们都清楚,姚玉玲有多不待见牛大力。
倒是姚玉玲先开了口,语气没什么波澜:“没事,一起吃吧,再多加两个菜。”
闻言,牛大力笑的像个傻子。
她是真没打算甩脸走人,毕竟这是他们几个在铁路局大院里最后一次聚餐,没必要把这顿饯行饭闹得难看。
饭桌上,牛大力还是头一次跟姚玉玲挨得这么近,整餐饭吃得格外“文静”,筷子都没有往常挥的有力。
蔡小年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散场时,牛大力还是追了上去,拦在姚玉玲面前,问的小心翼翼:“玉玲……以后你去北京了,我……我能给你写信联系吗?”
姚玉玲抬眼看他,一字一句,十分认真的道:“不用了,我以后上了大学会很忙,大概率也没机会回大院了,咱们永远不可能,以后还是不要联系了。”说完,她转身就走,没再回头。
牛大力僵在原地,鼻头一酸,悲从中来,眼泪像下大雨一样往下流——为什么连骗骗他,给个念想都不愿意?
出发前一天,姚母特地赶过来,母女俩挤在床上絮絮叨叨说了大半晚的高兴话。
姚玉玲趁机拉着母亲的手问:“妈,要不您跟我一起去首都呗?”
姚母却摆了摆手:“说什么傻话呐,妈这边还有工作,再说你是去读书的,我跟着去算咋回事?你好好读书,妈上班还能赚工资,不然咱母女俩等着喝西北风不成?”
姚玉玲想想也在理,便点头应下:“那行,我先过去,等将来毕业了,就接您去享清福。”
姚母闻言哈哈大笑:“我才多大岁数,养老还早着呢!你在那边好好的,别让妈惦记就行,平时别光顾着臭美,一定得吃好喝好,听见没?”
姚玉玲赶紧凑到姚母跟前,故意挺了挺胸:“放心吧妈!您瞅瞅您闺女,这气色白里透红的,我把自己养得好着呢!”
姚妈笑着拍了她胳膊一下:“就会贫嘴!说得再好,不如做得好。有事记得给妈打电话,欸,妈是做梦都没想到我闺女这么争气,妈心里是真高兴,你爸要是还活着指不定多高兴……”说着说着,姚妈竟然哭了起来。
眼看着人越哭越伤心,
姚玉玲吓的赶紧哄:“妈妈妈,这不是正高兴的吗?怎么哭了,你这样别人还以为你闺女我惹你生气了,你别哭,你再哭我也想哭了……实在不行你打我一顿?”
姚妈立刻破涕为笑,伸手擦掉眼泪,一巴掌拍在她身上:“你这孩子,真是的……妈这是高兴,也舍不得你,首都啊,这么远,以后想见面都不容易了。”
“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放假了我就回来。”
“也是,就是来回路上这么远,我也不放心,要不我过去看你?算了,到时再说,对了,”说着,姚母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手绢,一层层打开,里面裹着一沓用橡皮筋扎好的钱,她塞到姚玉玲手里:“这是妈攒的200块钱,你拿着。首都那边物价高,省得到时候手上不凑手。”
姚玉玲赶紧往回推:“妈,不用!我工作这一年多,也存了点钱。”
“不用什么不用!你看你身上这些衣服,件件都是新的,就你那些工资,肯定是把钱都花在这上面了,哪还能剩多少?
学校虽有补贴,那肯定也只是够个基本生活费。到时候想买点书本、添件衣裳,那不还是紧巴巴的?听话,收着!”
姚玉玲看着姚母眼里的担忧,心里忽然一暖——她知道,自己要是不收,这老母亲今晚怕是真要睁着眼睛到天亮了。
她终究没再推辞,伸手接过了那方还带着体温的手绢。
姚母望着眼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女儿,心里是既骄傲又担心,“玉玲,要不……还是妈陪你一起去报到吧?你一个人去那么远,万一路上有点什么事,你叫妈还怎么活?”
姚玉玲伸手挽住她的胳膊:“妈,咱们不是早就说好啦?我自己能行。您要是陪我去,一来得请那么长的假,二来路上也折腾。再说了,那边连个住处都没有。等我安顿好了,您想什么时候来看我都成!”
“妈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嘛……”
“您就把心踏踏实实放肚子里吧!”姚玉玲语气轻快,带着几分俏皮,“我在铁路上工作这么长时间,什么情况没见过?哪是那么容易被人骗的?一路上都是熟人,您就别瞎操心啦。”
“好好好,说不过你。”姚母终于松了口,却仍不忘叮嘱,“一路上千万当心,到了地方立马给妈来个电话,别让我干着急。”
“知道啦!保证完成任务!”
次日一早,姚玉玲挨个儿跟大院里的街坊邻居道别,
在铁路局家属院这片灰扑扑的平房里,姚玉玲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本不该属于这里。
如今,她终于要飞出去了,飞向那更广阔的天地。
拎着早已收拾好的两包行李,脚步轻快地踏上了前往哈城的火车——她要去首都,哈城是必经的中转站。
好在她也算铁路局自己人,陆车长特意给她弄到了一张卧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