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欣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又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的平静湖面，波涛汹涌。
她怎么可能不认识“昊天集团”和“许昊”这个名字？
只是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存在，距离她原本的生活实在太遥远了，远到她根本不会、也不敢将现实中遇到的人与之联系起来。
见到他觉得眼熟，潜意识里也只会往哪个新晋男明星或者豪门公子方向去想，绝不会第一时间就联想到那位高踞云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商业巨擘。
此刻，真相如同惊雷般在耳边炸响，让她浑身都有些发软。
她看着对面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他正优雅地用着餐前包，动作自然，仿佛刚才只是告知了她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王欣张了张嘴，喉咙干涩，最终只能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微颤：
“认……认识了。许……许先生。”
这个称呼一出口，她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沉重了几分。
许昊看了她一眼，将她那份局促不安和巨大的震惊尽收眼底。
他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语气平淡地继续说道：
“以后，曾志伟那边，他应该不敢再骚扰你了。”
他顿了顿，像是陈述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
“他那个人，咸猪手、人品差，在这个圈子里也不是什么秘密。”
听到这话，王欣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是松了口气，那个难缠的麻烦似乎真的解决了；
另一方面，则是更深切的茫然。
连曾志伟那样在港圈颇有地位的人，在许昊面前都如同蝼蚁，那自己呢？
许昊看着她这副如同受惊小鹿般，带着清澈的愚蠢和不安的样子，再联想到她这“亚洲小姐冠军”的头衔，就像一块未经雕琢却已暴露在狼群面前的璞玉。
他见识过太多这个圈子的污浊，像她这种没什么根基、又长得漂亮、心思似乎还不算复杂的“小白花”，下场往往不外乎几种：
要么被啃得骨头都不剩，黯然退场；
要么屈服于某些规则，成为某个大佬的“金丝雀”，逐渐失去自我。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上一世的记忆碎片，确实没有“王欣”这个名字在娱乐圈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
这似乎印证了他的猜测。
她要么是没能在这个大染缸里坚持下去，要么就是早早被藏了起来，失去了在公众面前绽放的机会。
一种近乎……“不忍”的情绪，极少见地在他心底泛起。
或许是因为她刚才那纯粹的“不认识”，或许是因为她慌乱之下躲进他休息室的巧合，也或许，只是他一时兴起。
侍者开始上前菜，精致的摆盘如同艺术品。
许昊没有动，只是看着王欣，忽然开口，打破了餐桌上微妙的沉默：
“有没有兴趣，签约昊天影视？”
王欣正拿起叉子的手猛地一抖，叉子碰到盘沿，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看向许昊。
进昊天影视？！
她当然想！做梦都想！
昊天影视是什么地方？
那是近年来崛起速度最快、资源最顶级的影视巨头！
捧红了景甜、杨密、刘诗诗、王鸥、杨颖、杨洋等一众当红小花。
制作的《步步惊心》、《甄嬛传》、《琅琊榜》、《微微一笑很倾城》、《杜拉拉升职记》部部都是爆款！
拍的《人在囧途》、《泰囧》、《我不是药神》等电影都是打破票房纪录的存在。
能签约昊天，意味着一条金光闪闪的星途几乎铺就了一半！
这对于她这样一个刚刚起步、毫无背景的新人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昏了她的头脑，她几乎要脱口而出“我愿意！”。
但下一秒，理智回笼。
她看了看许昊。
他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这个？
是因为同情？
是因为她这张脸？
还是因为……刚才那两次“英雄救美”带来的、某种意义上的“归属权”认定？
签约昊天影视，固然是绝佳的机会，但代价呢？
是不是就意味着，她也要像传闻中某些女星那样，成为这位许先生庞大“后宫”中的一员？
用自由和身体，去换取资源和庇护？
这个念头让她刚刚火热起来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她渴望成功，渴望站在聚光灯下，但如果是用那种方式……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接受。
她参加选美，是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闯出一片天，而不是……
她的犹豫和挣扎清晰地写在了脸上。
那双原本因为震惊而有些茫然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对未来的不确定和对眼前这个男人意图的揣测与警惕。
许昊何等人物，立刻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并没有感到不悦，反而觉得有点意思。
至少，她不是在盲目地抓住一切向上爬的机会，还会思考代价。
他没有催促，也没有解释，只是拿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琥珀色的液体，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
仿佛给出的不是一个足以改变她命运的机会，而只是一个今晚吃什么的选择题。
王欣的心跳得飞快，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看了看这间奢华至极的餐厅，再想到刚才曾志伟那副谄媚惶恐的嘴脸……她知道，这是一个岔路口。
选择权，似乎就在她手中，但通往的方向，却迷雾重重。
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迎上许昊的目光，声音虽然还有些轻，却带着一丝决绝：
“许先生，签约昊天影视，是我的荣幸。但是……我想知道，我需要……付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