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手法追求的不是美观和舒适,而是极致的快速、有效和稳固,特点鲜明,外行人根本看不懂,也模仿不来!
和平年代,早已罕有人用,更别说在这偏远的郭镇了!曾玄清的心头猛地一跳,他抬起头,目光如电般射向孙子,语气变得异常严肃:
“游儿,你老实告诉爷爷,这夹板...真是你自己绑的?”
曾游被爷爷锐利的目光看得有些发怵,老实回答:
“不是...是一个路过的好心人帮我包扎止血和固定的。我自己只做了正骨和敷药。”
“好心人?”
曾玄清追问,
“什么样的人?他怎么会这种手法?”
曾游于是把事情的经过,包括如何被撞,那个羽绒服男如何讹诈,李南如何出现亮明警察身份解围,
并帮他包扎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爷爷。但他省略了李南的副局长身份,只说他是个警察。
“警察?”
曾玄清听完,白眉紧锁,沉吟不语,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一个警察,怎么会如此熟练地掌握近乎失传的战场紧急救护技术?
而且从孙子的描述来看,那人年纪应该不大,这绝非寻常!他再次仔细检查了一下曾游的胳膊,
确认确实处理得非常好,只要按时换药静养,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这才稍稍放下心来。他示意曾游在诊桌旁的木凳上坐下。
曾玄清自己也拉过一把旧太师椅,坐在曾游对面。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着孙子,
目光中有心疼,有关切,更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智慧光芒。良久,曾玄清才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温和,
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
“游儿啊,胳膊上的伤,爷爷看了,处理得极好,是不幸中的万幸。这说明,你遇到贵人了。”
曾游点了点头:
“嗯,那位警察同志人很好,很正气。”
“但是,”
曾玄清话锋一转,语气虽然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严厉,
“爷爷要说的,不是你的伤,而是你的‘礼’!”
曾游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着爷爷。曾玄清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
“咱们曾家,世代行医,悬壶济世,讲的是什么?讲的是‘仁心仁术’,更讲的是‘知恩图报’!
人家与你素不相识,在你危难之时,挺身而出,不仅替你解了围,避免了破财之灾,更出手为你包扎固定夹板,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救命之恩、援手之德啊!”
他顿了顿,看着孙子有些茫然的表情,继续道:
“可你呢?人家帮了你这么大忙,你连杯热茶都没请人家进来喝一口,连句像样的感谢话恐怕都没说周全吧?
就让人家这么走了?这岂是我曾家子弟的待人之道?”
曾游张了张嘴,想辩解当时情况混乱,自己又疼得厉害,而且看对方好像也有公务在身,但看到爷爷那严肃而失望的眼神,
这些话又咽了回去,低下头小声道:
“我...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就说了一声谢谢。”
“一声谢谢?”
曾玄清摇了摇头,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块需要精心雕琢的璞玉,
“游儿啊,你心思纯粹,醉心医道,这是好事。但为人处世,不能只活在自己的方寸世界里。人情练达即文章,
世事洞明皆学问。别人对你的好,哪怕再小,也要铭记于心,也要想着如何去回报。这不是庸俗,这是做人的根本!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是我们华夏的老礼儿,不能丢!”
老人的话语不急不缓,却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打着曾游的心。没有疾言厉色的训斥,只有循循善诱的教导,
每一句都透着长辈的关爱和深远的人生智慧。
“那位警察同志,”
曾玄清继续说道,目光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远方,
“他用的包扎手法,极其专业罕见,绝非常人。他能在危难时仗义执言,说明人品正直。这样的人,于公于私,都值得深交。
你倒好,擦肩而过,想表达谢意,你上哪儿找他去?”
曾游被爷爷说得面红耳赤,头垂得更低了。他自幼跟随爷爷学医,大部分时间都沉浸在药草和医书中,
确实不怎么懂得这些人情世故。此刻经爷爷一点拨,才觉得自己做得确实不妥,甚至有些失礼。
“爷爷...我知道错了。”
曾游小声说道。看到孙子认错,曾玄清的眼神瞬间软化下来,充满了慈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