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终究还是留了下来。她冷着脸，带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气势，坐回了那张折叠椅，腰背挺得笔直，仿佛在参加一场严肃的商务谈判。
然而，她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张夏那令她瞬间血压飙升的声音响起：
“20万，先付30%预付款，失败了退一半。想好了再坐。免得跟我们的椅子烫屁股一样。”
杰西卡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低头假装整理桌上的鸡骨头。她太了解张夏了，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前面陈默那副嫌弃事务所、连坐都不肯坐的样子，显然让他耿耿于怀，现在逮着机会就要刺她一下。
“你……”陈默“腾”地一下站起来，精致的脸上瞬间布满寒霜，胸口剧烈起伏，显然被这赤裸裸的挑衅和敲竹杠气得不轻。她刚要发作，却被旁边的周铎一把拉住胳膊。
“好！可以！”周铎毫不犹豫地点头，甚至带着点急切，“合同拿来，我们签！”
他看向张夏的眼神里，有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周铎！”陈默猛地甩开他的手，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尖锐，“你别因为他是你同学就什么都能答应！别说他有没有这个能力，就算有，这个价格也太高了！预付金都够我们随便找一个资深私家侦探了！他明显……”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坑钱”这三个字，换了个更“体面”的说法，“……6万预付金，失败退一半，好算计啊！到时候随便糊弄一下，说破不了，就能拿走3万，这钱可真好赚！”
张夏靠在办公桌边，双手交叉在胸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陈默发飙。
“我承认这个价格偏高……”周铎试图打圆场，“不过我可以打包票，6万块找的人，肯定找不到画！”
他看向张夏，眼神带着肯定。
“你的意思是，他就一定能找到？”陈默抓住话柄，咄咄逼人地看向张夏。
“我不敢保证，”张夏终于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笃定，“不过，我一定会对得起这个价格。”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铎手机屏幕上那些丢失画作的照片，“那些花6万块找来的人，不一定能知道这些画真正的价值。”
他指着屏幕上的画：“像这样的画，单幅的市场估值，保守估计在10万左右。四幅加起来，再加上你们前期的包装和炒作，市场预期只会更高。总价值恐怕不下于百万。”他看向陈默，眼神锐利，“收取低于失窃品总估值20%的委托费，而且预付比例合理，失败有退还机制，这价格，高吗？”
陈默一愣，张了张嘴，却没能立刻反驳。她作为投资人，自然清楚这些画作在市场上被炒作的潜力和价值。张夏的分析冷静、客观，甚至点出了她作为投资方最核心的利益点：画作的价值。这让她脸上的冰霜不由得松动了几分，看向张夏的眼神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审视和……隐隐的惊讶。这家伙……似乎真有点本事？
“我可以再跟你签一条附加条款，”张夏趁热打铁，语气依旧平稳，“如果案子没破，我的调查时长不会少于三个月。这样，你就可以放心我不是冲着那3万块来的了。”
他摊了摊手，仿佛在说“你看，我很有诚意”。
“时间长有什么用……”陈默低声嘀咕，但语气明显没那么强硬了。时间成本对她来说也是成本，但张夏主动提出这个，确实打消了她一部分“骗快钱”的疑虑。
“也对……是没啥用。”张夏像是自言自语般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这样吧，我不敢保证一定能把画完好无损地找回来，但是……”他停顿了一下，语气肯定道，“凶手，我肯定给你找到。”
陈默猛地抬头，瞳孔微缩。找到凶手？他竟然敢做这种保证？一定程度来讲，这可能会比找回画作更难。她皱着眉头，飞快地权衡着利弊。张夏的自信让她有些怀疑，但同时也点燃了一丝希望。
“好！”陈默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找到画，20万全款付清！找到人，只付10万！画没找到，人也没找到，预付金全退！不用三个月，就一个月时间！找不到，别耽误我们换人！”
“成交。”张夏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干脆利落得让陈默心头一跳，甚至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等着自己说出这个方案。
“杰西卡。”张夏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哎！”杰西卡立刻应声，动作麻利地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两份早就打印好的空白委托合同模板。她迅速在电脑上敲击，根据刚才谈妥的条件填上金额、期限和关键条款，然后打印出来，递到陈默面前。
陈默接过合同，神情严肃，逐字逐句地仔细检查起来。她看得非常慢，手指在纸面上划过，确认着每一个条款，特别是关于预付金退还、调查期限、成果认定和付款条件的部分。确认没有任何文字陷阱或模糊不清的地方后，她才拿起笔，在乙方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周铎也凑过来，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卡号。”陈默签完字，放下笔，言简意赅，“我不喜欢磨蹭，明天就开始。”
“这个就行。”张夏掏出手机，点亮屏幕，屏幕上赫然又出现了那个熟悉的收款二维码界面。
陈默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脸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极度不满和嫌弃：“你就不能提供个正经的公司账户？这太不专业了！”
她感觉跟这种连收款都如此“草根”的事务所合作，简直拉低了自己的档次。
“而且……这上面限额5万。”她补充道，带着一丝嘲讽。
“没事，”张夏一脸无所谓，“你俩各转3万就行。回头你再转给他就行了。”他指了指周铎。
陈默几乎要翻白眼了，强忍着吐槽的冲动。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张夏的收款码扫了一下，输入金额，支付。周铎也赶紧照做。
“微信收款，3万元。”
“微信收款，3万元。”
清晰的电子音接连响起。
张夏看着手机屏幕上跳出的两条收款信息，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愉悦”的笑容。他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随即，杰西卡的手机“叮咚”一声响。
她疑惑地拿起手机一看，眼睛瞬间瞪圆了：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一条转账信息：张夏向您转账元。
“报销你的空调和其他这些公司的资产……”张夏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还有这个月蹭你的伙食费。”
杰西卡拿着手机，愣住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旁边脸色依旧不太好看的陈默，小声嘀咕：“师父，这钱……不是要退的嘛……”
她心里直打鼓，万一一个月后啥也没找到，这钱不是还得吐出去吗？
“退什么？”张夏眉头一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呸呸呸！乌鸦嘴！你就不能对我们有点自信？”
杰西卡：“……”
同时心中疯狂吐槽：不是我对你没自信啊，是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很不好惹啊！而且……一个月找到凶手，你真的有把握吗？你都没想过万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