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抬起头,泪眼朦胧中想要看清说话的人是谁,只是还没等她辨清,
就感觉腋下和腰侧传来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大力量,她整个人如果婴儿般被轻而易举地提溜了起来,
短暂的失重感过后,等黛柒晕头转向地回过神来时,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坐在了一个男人的怀抱里,
膀阔腰壮的男人直接盘腿坐在了地上,而她就像个玩偶一样,被安置在他盘起的双腿之间,后背紧贴着他温热而坚硬的胸膛,完全被笼罩在他的气息和体型之下。
黛柒瞬间僵住,连哭泣都忘了,只剩下满心的惊愕和不知所措。
黛柒猛地眨掉模糊视线的泪水,再定睛一看眼前的男人,那双狐狸眼在月光下显得更深邃难测。
那么,刚才从身后把她“提溜”起来、现在充当人肉坐垫的,自然就是另一个人了。
这认知让她浑身不自在,挣扎着想要脱离这过分亲密的禁锢。
只听一声清脆的轻响,
是莫以澈抬起手,用修长的手指在她眼前轻轻打了个响指,成功地将她惊愕又愤怒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男人在清冷的月光下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浅笑,声音比刚才放缓了些,带着一种刻意的引导:
“看这里。”
说罢,莫以澈又伸出另一只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折叠整齐的黑色方巾。
他一只手握成拳,另一只手动作流畅地将方巾一点点塞进拳头的缝隙里,直到整块方巾完全消失在紧握的拳头中。
然后,他摊开刚才塞方巾的那只手,
掌心空空如也。
再摊开另一只紧握的拳头,里面同样什么都没有,黑色方巾就像凭空蒸发了一样。
黛柒看得愣住了,眸子还氤氲着未干的水汽,像蒙着一层雾的湖面,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细小的泪珠,鼻尖哭得通红。
她一时间竟忘了自己方才还在悲伤哭泣,全部的注意力都被这小魔术吸引了去,
只是愣愣地看着,一副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样子。
看着她注意力成功被转移,莫以澈紧接着又开始了下一个动作。
他重新握起一个空拳,递到黛柒的唇边,声音放得轻柔,带着诱哄的意味:
“吹一口气试试看。”
黛柒真就乖乖地、下意识地对着他的拳头轻轻吹了一口气。
温热湿润的气息喷洒在男人微凉的手背上,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让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得更紧了些。
他紧盯着女人近在咫尺的、带着好奇和懵懂的脸庞,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地加深。
紧接着,他用另一只手在拳头前轻轻一挥,
然后,他缓缓展开那只紧握的拳头,
掌心赫然躺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粉色花朵,花瓣饱满,颜色鲜嫩,在月光下仿佛带着露珠,栩栩如生。
女人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被点亮的星辰,里面充满了惊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或许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下,一朵娇艳鲜花的出现本身就充满了不合时宜的魔幻感,显得尤为稀有,
又或许是因为那朵花确实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粉嫩的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甚至忘记了此刻尴尬的处境,
好哄的很。
莫以澈看着她这副模样,轻启唇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媚人的蛊惑意味:
“送你,美丽的小姐。”
她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那双骤然亮起的眼眸、微微张开似乎想要惊呼的小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莫以澈将她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的笑容加深了几分,
他抬起手,并非粗鲁,带着一种近乎自然的亲昵,用指尖轻轻托了一下她的下巴,让她微微张开的小嘴合拢。
“开心了?”
莫以澈看着她紧攥着那朵小花、低头不语的模样,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刚才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吗?”
黛柒的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那朵脆弱的花瓣,欲言又止。
心里翻涌的委屈,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说,或许就是想哭,情绪宣泄罢了。
可她又怕说出来显得自己太矫情、太没用了,
尤其是在这两个怎么看都不像会理解她的绑匪面前。
这时,身后的严钊动作起来,他伸出指尖,顺着她的下颌线滑到下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微微向上抬起,迫使她仰起头,直面他审视的目光。
女人泪眼婆娑、鼻尖通红的样子完全暴露在他眼前。
“没骂你,也没碰你的,”
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点难以理解的困惑无奈,
“至于一个人偷偷哭成这样吗?”
黛柒顿时有些羞赧难当,眼尾娇秾得几乎要淌出水来,
她抿紧红唇,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推开他凑近的脸,却反而惹得这个厚脸皮又坏心眼的男人靠得更近。
他几乎将唇贴到了她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近乎耳语的低沉声音,带着一种恶劣的、诱哄般的语气追问:
“跟我们说说,嗯?到底在哭什么。”
“我想回家……”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哭过后特有的、又细又嫩的调子,掺着点沙哑,像裹了蜜糖的软钩,听得人心里发痒,
“我不想回去……时危会杀了我的……呜呜……”
这无助的哭腔,像羽毛轻轻挠过两个男人的心脏,
带来一种陌生的、微妙的酸软感,连掌心都似乎有些发痒。
“无缘无故的,”
莫以澈的声音放缓,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
“他怎么就偏偏爱欺负你呢?”
严钊虽没说话,但眼神也落在她脸上,带着探究。
什么意思!
她怎么知道这些个贱人就爱逮着她欺负!
“是不是小姐你自己做了什么坏事?”
莫以澈故意拖长了音调。
“才不是!”
黛柒立刻反驳,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里带着被冤枉的急切和委屈,
“我根本就不喜欢他!”
“是他、时危、他、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脑子根本不正常!”
“我平时可是连个蚂蚁都舍不得踩的,他那样的人我又怎么敢去招惹得罪。”
她仿佛找到了宣泄口,语速加快,带着真实的恐惧和愤懑:
“一切都是他强迫我的!我根本没办法反抗……我试过的……”
说到这里,真实的无力感和悲伤涌了上来,声音里的哽咽也真实了几分。
感受到她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
她抬起泪眼,偷偷观察着面前两个男人的反应,见他们似乎有所触动,便再接再厉,
试图把情况说得更严重,把自己描绘得更凄惨,来博取最大的同情:
“你们把我抓回去,不就是送我去受折磨的吗……”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
“他还会把我用铁链栓起来打我的……很重很疼的那种……”
“还不给我饭吃,就故意让我饿着……”
黛柒起初是真的难过,说的也是部分事实。
但说着说着,那控制不住撒谎的本性又出来了。
她想要夸大其词、利用他人同情心来达到目的的心性也冒了出来,她小心翼翼地编织着谎言,观察着他们的神色,试图用最可怜的形象来动摇他们的决定。
这番半真半假的哭诉,在篝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惹人怜爱,也格外考验着听者的判断力。